白嘉轩的老爹白秉德终究还是死了,和香草生娃那天是同一天。
或者也就是盼着孙子落地,白秉德才撑了那么久,不然按照他身体状况,早就撑不住了。
白秉德甚至还提前给孙子取了名字,就叫白孝文。
当娃娃落地那一刻,哇哇大哭的声音,传到病床上白秉德耳中的时候,白秉德双眼圆睁,露出只剩下几颗的黄牙,哈哈大笑,张开双手,嘴里喃喃喊着。
“来…来,给爷爷抱抱我乖乖孙子……”
声音低沉又有些颤抖,可惜最终他还是没等得孙子抱过来,说完这句话,老头两腿一蹬,彻底没气了。
白秉德的葬礼也算是白鹿原这些年最隆重的一次了,在他当族长的这些年,没啥大成就,但是也是兢兢业业,深得人心。
给他送葬的人数超过五百人,浩浩荡荡去了西边白家祖坟的地方。
白嘉轩很想让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可实在是挤不出,老头熬了足足一年,自己给他擦身接尿,足足做了一年多的孝子,算是真的对得起这位了。
但是父亲去世,不带点悲伤,也说不过去,他也只能用辣子抹点在眼皮底下,终于在下葬这天,红着眼,哭得稀里哗啦。
泪水如同这雨过天晴似的天气,老头这一死,家里果然就清爽了许多,母亲白赵氏伤心难过了两天,也就释然了,谁叫她现在又有了宝贝孙子。
对于这个儿子,白嘉轩原本对白孝文这个名字并不太喜欢,谁叫他看过原着呢?
原着中的白孝文,是一个真正的两面派,就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这种人却是原着中最后活得最潇洒的。
或许这才是现实吧,白嘉轩也不知道未来这个儿子会不会和原着中那样,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白嘉轩也不相信这人还能活成一模一样了。
儿子白孝文的出生,也算是给这个家,增添了新的活力,驱散了父亲去世的阴影。
白孝文的出生,也为白嘉轩继任白鹿原族长之位扫除了最后的障碍。
之前他娶六任老婆都没子嗣,现在终于有了子嗣,还是男丁,自然也该顺其自然继任族长之位了。
在白秉德去世后的第三个月,最终经过那几个叔伯的同意,白嘉轩也算是正式继任了白鹿原第十八任族长。
鹿子霖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他从十八岁就盼着族长之位了,这都快十年了,结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年代的族长,权利还是挺大的,白鹿原不管大事小事,都得由族长来决断。
当然也不是所谓的一言堂,几个年龄老点的叔伯,算是监督者,要是族长做得太过分,他们也能倚老卖老斥责。
如果说白鹿原算一个大家族,那白嘉轩这个族长,也算是一家之主了。
不但管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还得管理村风村纪,不能让村民作奸犯科,大意就是要保证白鹿原的民风淳朴。
好在白鹿原平时也没啥大事发生,这两月最大的新闻也就是村东王寡妇家里丢了一袋豆子,最后发现是村里有名的懒汉白兴儿半夜偷的。
白嘉轩这当家后才发现,白鹿原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到不少,各种屁事特多,而且现在眼看今年都1911了,上次去县城打听了一下消息,现在局势越来越不太平了。
白嘉轩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解决白鹿原吃饭的问题。
这靠天吃饭就不说了,那麦秆又细又长,那玉米杆还没自己高,玉米棒子稀稀拉拉,产量还没后世四分之一高。
这片土地,每年翻耕播种数百年了,靠这种原始的种植方式,只能有一个温饱。
要在乱世中求一条活力,第一个就是不能饿死不是,要是真如原着中那样一旦天旱,这一千多口人,全压在白嘉轩身上,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饿死几百人不是。
白鹿原有一个魔咒,一旦人数超过一千人,便隔几年要出现一次天灾,每次都得死上几百人,最后人口再一次控制在一千人以内。
而现在的白鹿原人口已经一千二百多人了,按照原着中的魔咒,估计也要不了几年就会来了。
但是这在白嘉轩看来,就是扯淡,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片土地上,天灾太频繁,而农民却没有能躲避天灾的办法。
白嘉轩答应过祠堂那些祖宗,既然答应护佑他们度过乱世,肯定要打破这个魔咒。
破解这个魔咒第一个办法,便是让大伙身上有余钱,要是真出现旱灾,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滋水县离长安城也就几十里路,白鹿原离长安城也就百来里路,用马车拉,一天也能一个来回。
之前之所以无法抵抗天灾,纯粹就是农民思维被困住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致富。
白嘉轩想要致富的方法多的是,但是要带领全村人致富,还是农村,还真有点难度,但是先前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既然种麦子赚不到钱,那就种其他的作物就行了。
比如中药材?
这到让白嘉轩想起曾经自己穿越过的一个世界,也是姓白,大宅门的白景琦,白家当年可是靠中药材生意发家的,对那一套,白嘉轩心里比谁都懂。
而且他心里还有大把秘方,这眼看乱世将至,什么生意最赚钱?
肯定是卖药呀!
就卖外伤药,能止血杀菌的药,甚至比某白药还有效果的那种神药。
白嘉轩也没想过靠这个把这生意做多大,他只想靠着白鹿原这点土地,能养活白鹿原的父老乡亲。
白嘉轩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刚过完年,他便来回折腾几个药材市场,买了一些中药材种子,回来后,他也没召集大伙开会。
第一次号召大伙种这玩意,大家肯定不会相信,他虽然是族长,但是也不想强求大伙种。
他只是把自家二十亩水地全部种上了,大伙看到白嘉轩把上好的水地全种上这些药材,都有好奇。
白嘉轩也不小气,直接和大伙说了,谁愿意种,可以去他那买种子,待药材成熟后,他可以帮大伙贩卖。
这些看不懂的中药材,大伙都有些谨慎,只有零零散散几户人家种了几亩地,白嘉轩也不强求,那几户种了药材的农户,他免费给人家指导种植技术。
这农村的日子就是这么平淡,每天日起日落,一晃又过了半年。
这一年多时间,白鹿原的村民小日子过得还行,因为连续两年没纳粮,大伙兜里都有了些余粮。
这也是白嘉轩要求的,这两年,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1910到1911这两年里,滋水县城来了好几拨人马,要么就是清兵反复,要么就是戈命党占了。
不过这和远离县城五十里的白鹿原真没啥干系,因为管理混乱,还真没人来催粮。
这也让白鹿原这两年过了一个难得安心日子。
不过这种小日子,显然只是水中镜月,看得到,摸不到,这种小日子,转眼便支离破碎。
1911年,清廷已经日落西山,到了第二年,清廷小皇帝终于宣布退位,戈命党一时之间,气势高涨,滋水县也成立县政府,新上任的领导班子也走马上任。
滋水县这几年不太平,来了几波人马,现在终于算是安定下来,但是不管那一波人马来,走的时候,都不会留下半个子。
眼看清廷完蛋了,国民政府正式成立了,新上任的班子,雄赳赳开始想着搞活民生了,这搞事就得有钱,可现在县衙库房空空如也。
菊长们一合计,这上任第一件事,肯定是想办法搞钱搞粮了呀!
首先恢复纳粮交税那一套是必须的,而且他们以清查发现,好家伙,前面两年因为管理混乱,账目上根本没有交税纳粮的记录,那好办了,那三年一次性交齐不就行了!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交粮便开始了。
各村各寨,很快便来了收粮队,而白鹿原,自然也不例外,这白鹿原,来收粮的人,也不是外人,而是一个叫田福贤的本村人。
这田福贤原先也是白鹿原上的,家里就一破落户出身,家里前几代混得不如意,到了田福贤这一代,到跟着戈命党混了一个小官,他上任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来白鹿原收粮。
白鹿原面积两千多亩地,这三年的税粮加到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而且田福贤还是本地人,还没上任,便已经打听到白鹿原这两年都没交过田税。
好家伙,他把这消息和上司一说,新上任的“县长”大人一拍大腿,这个肥羊不错,就下定决心了,要从白鹿原上好好敲上一笔出来!
于是田福贤便带着几个狗腿子,腰间别着一把短枪,晃悠悠来到了白鹿原!
田福贤来白鹿原的时候,白嘉轩正满身大汗在收割种了一年的药材。
这二十亩地的中药材,他已经心里有了打算,这药材先在白鹿原加工,自己配好药粉,最后统一做好包装,他准备做一个长期品牌,这药粉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独家。
不过他并不准备在附近卖,而是运到其他大城市去卖,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没必要为白鹿原招惹灾难。
他准备到时去大城市找一个长期合作的药房,以后每年就给药房供货,他并不愁这药材卖不掉,这二十亩地的药材,他要卖出一个天价来。
这土地上种的药材,只不过是普通的中药材,但是经过白嘉轩配置过后,便成了能止血杀菌的神药。
他并不打算把这个生意做大多,也不打算高价收购那些农户种植的中药材,他最多给他们一点点利润,不过这点利润,也比他们种植麦子的利润高三倍了。
有了三倍的利润,这些农户,完全可以有余钱抵抗未来的各种灾难了。
但是这个年代,农民有了余钱,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代表这只羊越来越肥了,既然是肥羊,肯定就得挨宰。
而田福贤便是第一个想逮住这只肥羊宰的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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