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思,有时就像大海,风云变幻,阴晴不定,不可理喻。
沈伦并不知道自己在青衣公主的必死簿上,又增添了个理由。
走在监牢的通道,沈伦小心翼翼,沿途以黄泉沉铁打造的栅栏里关押的妖魔,全部成了尸体,但见七孔流血,面目狰狞,死状极惨,生前似乎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起初,沈伦还担心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很快,他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与金光相近的气机,让他能够沐浴着金光前行,并未受到任何压制和威胁。
“果然,罗刹女王没有骗我,法圣老爷子在我身上留了道气机。”
沈伦不禁沉吟,莫非法圣早就算到今天?
极有可能啊!
凭着感觉,沈伦来到地牢最深处,便见监牢内,法圣宝相庄严,悬空而坐,一身气机,破碎虚空。
离法圣约莫十来丈,沈伦止步,直觉告诉他,再往前一步,他就会死,灰飞烟灭的那种,连神魂都无法逃脱,彻彻底底的死亡。
前方一张黑白交错的大网,以法圣为中心,向四周扩展,横竖上下交织,网格线条,铭刻法家的道与理,构成方圆十丈的法域。
这是类似佛家掌中佛国、道家袖里乾坤的小天地。
法圣看似就在面前,实则处在另外的世界,就像人照镜子,能看见镜子里的人,却摸不到、碰不着。
沈伦抓头,他忽然想起罗刹女王根本没告诉自己怎么才能唤醒陷入合道状态的法圣啊!
事关罗刹族生死存亡,罗刹女王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那么,很可能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喊他?
沈伦吼了两声,毫无动静。
没办法,沈伦只好抓起地上罗刹狱卒尸体旁的兵器,往法域内扔去。
下一瞬,沈伦直接傻眼,却见陷入法域的兵器,瞬间就湮灭,连点儿灰都不剩。
难不成真要当回英雄?
沈伦呸一声,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无绝人之路,如果这一切,都在法圣的算计中,那么他一定有所准备。
忽地,沈伦想到自己身上的那道气机。
唯有它,和法圣牵连。
沈伦先尝试引动那到气机,却没有效果,不过,越靠近法域,那道气机越发活跃,莫非,得跳进去才行?
沈伦脸色变换,瞥向犹如雷池,不可逾越的法域,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发狠道:“赌了,大不了一死,能多活几百年,已经够赚,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沈伦运起护体玄功,脚步一蹬,两眼一闭,跃进法域。
轰隆!
沈伦只听见雷霆般的轰鸣在耳边炸开,无尽璀璨的金光,哪怕闭着眼睛,都刺得他格外难受,然后一股沛然大力撞在他身上,剧烈的疼痛方才传达给大脑,还不等他惨叫,一股更恐怖的力量如浪涛拍来,沈伦喷出口鲜血,直接幸福的昏迷过去。
阴暗的天空,从西边儿到东边儿,悬挂着十四轮椭圆犹如眼珠的月亮,惨白的月光,驱散黑暗,给幽冥界铺上一层白纱。
阴山,幽冥界第一山。
其将地府和幽冥界各族分隔开来,成为地府不管、幽冥各族不管的“两不管”地带。
一声凄凉的狼嚎,回响阴山,此时在山中抬头,便会看见道狼影,站在山巅,对月长啸。
那巨大的狼身投下的阴影,遮盖住月光,使得本就阴暗的阴山,越发黑暗。
疼痛,就好像被凌迟一样,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
嘶……
沈伦吸口气,咬着牙,剧烈的痛楚,使得他的意识有些麻木,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昏迷前的画面,闪过脑海。
然后,他睁开眼,首先看见一盏摇曳着暗淡烛火的油灯,一股动物脂肪香味,从中飘出,弥漫在不算宽大的简陋屋子。
咦!
这里是?
该不会,自己又穿越了吧?
沈伦心想,不可能,谁能连中两次头彩?
那么说,自己没死?
看来赌对了,法圣醒来后,救了自己。
沈伦以极快的速度,理清思绪,忽觉脚步声,沈伦眼珠一转,立即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迷。
以上属于推断,事情不明了前,还是小心为妙。
门推开了,沈伦眼睛眯开条缝,当他看清来人,吓得差点儿从床上跳起。
罗刹女王?
是她?
见鬼了,是不是出现幻觉?
沈伦心情难以平静,再三确认,尽管此时的罗刹女王换了身素洁的麻衣,打扮就像仆人、丫鬟,但那张妖艳的脸,以及眉心水滴状的鲜红印记,都告诉沈伦,他没有看错。
罗刹女王拨弄了下灯芯,让屋内光亮许多,然后,她走到床边,将端着的盆放下,毛巾沾水拧干。
她要干什么?
沈伦懵了!
他努力保持均匀呼吸,以免被看穿,却见罗刹女王将毛巾放在他脸上,瞬间,沈伦条件反射,绷紧了无处不痛的身体。
试想一下,昨天认识的某国女王,大清早端着盆水给你擦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什么,受宠若惊?
完全是惊吓好不好!
罗刹女王何等人物,仅从沈伦的细微变化,便察觉他已醒来,握着毛巾的手略微停顿。
沈伦也知道装不下去,正准备睁眼,罗刹女王铺开毛巾,往他脸上擦了两把,随即端水出去。
呼!
沈伦松口气,又不禁龇嘴,太疼了。
他内视己身,发现体内气机好像受到惊吓的兔子,到处乱窜,搅得身体一团糟。
还好,没发生像什么走火入魔、经脉尽碎之类的惨剧。
“沈兄弟,你醒了?”
声音伴着人,从门外进来,沈伦睁开眼,发现是白起,悬着的心方才真正放下,挤出个笑容,道:“白大哥,这儿是?”
“阴山!”白起道。
“这么说,法圣他脱困了?”沈伦道。
白起颔首,道:“先生已经无碍!”
“那……”沈伦瞥向门外,欲言又止。
白起领会,道:“先生脱困回来不久,她亲自来阴山向先生请罪,愿承担一切因果,不过,先生并未杀她,更没有迁怒于罗刹族,而是揭过此事,让她离开。”
沈伦疑惑,道:“那怎么……”
“哦,她自己要留下,愿侍奉先生左右!”白起道。
沈伦:“……”
难道,这就是真爱?
白起继续道:“沈兄弟,你昏迷半年有余,能醒来,还真是福大命大!”
“什么?半年?”
沈伦诧异,苦笑道:“我怎么感觉就睡了一觉!”
话方落,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沈小友醒了?”
便见个英俊伟岸的青年从外面进来,气势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