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写尽最后一滴墨,将笔搁下,看向卫天,“再多加两个人。”
自从皇宫出现刺客一事后,他对宋子晚的安危就极其重视,微服出宫,他不在身边更得谨慎。
卫天领命要走,还没跨出房门就听得韩暮补充道,“都让人隐在暗处,仔细保护着。”
“是。”
待屋里重新恢复安静,他才慢慢踱步到窗边,负手看着外面颤巍巍的枫叶。
一片火红正好飘进窗户,韩暮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细细捻着,面色沉静,眼中卷着黑色的漩涡。
“又起风了。”
他喃喃一句,还伴随着极轻的叹息,最后都消散在风里。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长街口,绿枝扶着宋子晚从车厢里下来,“公子,小心脚。”
她真怕皇上一高兴就把脚伤给忘了。
“不碍事,”宋子晚扭了扭脚踝,抬眼四顾,“我不跑不跳便不会疼。”
主街道依旧热闹非凡,满目繁华,众人各有正事,各司其职,宋子晚瞧了一会儿,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毕竟皇帝当得好不好从来不是靠攻占下了多少城池,而是看百姓生活的喜怒哀乐。
长街尽头是一家茶楼,终日人声鼎沸,吆喝不断,唱戏的人刚下台,说书的便接着上。
宋子晚抬腿就往里迈,还顺手从路过的小贩手上买了根糖葫芦。
早就知道茶楼热闹,可真正踏进门她还是略微吃惊。
宋子晚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小声问道,“这种规模的茶楼一天净利润怕是得上千两银子吧?”
“奴婢也没什么概念,”绿枝叹了口气,她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反正不少就对了。”
这种问题听在耳朵里,刺在她心里。
众生皆有钱,就她穷光蛋。
茶馆一共八层楼,放眼望去都是人,三楼以上需要提前预定和交付押金,所以宋子晚就准备在二楼找个位置听听戏。
一个白面书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的空位置盘腿坐下,“一个人?”
对方愣了愣,不仅没责怪她随意的性子,还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是啊,听戏而已,不用伙同。”
他将茶杯推到宋子晚面前,又抬头看了眼绿枝,总觉得这两人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里最便宜的茶,尝尝?”
宋子晚将信将疑,捧起茶杯嗅了嗅,没察觉跟平日的茶有区别,直到呷完两口,才终于发现这茶是苦的,一点回味都没有。
她慢慢将茶杯放下,看着对方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杯又续上,偶尔扭头看一眼台上唱戏的。
这是一出苦情戏。
说的是一名女子为夫君谋划多年,最后竟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连带着腹中胎儿也没保住,最后撞在柱子上自尽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
“我兰香跟了你十载,竟不知你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声音悲怆苍凉,还带着一丝不甘。
可最后都随着人死去彻底消失。
宋子晚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瞧见对面的人摇头叹气,颇为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