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晚手微微发抖,接过茶后小呷一口。
玄通慈爱地看着她,“如何?”
“嗯……”宋子晚砸吧两下嘴,翻着白眼,“没感觉,朕再尝一口。”
她这次喝得多,小脸整个皱巴起来,“苦。”
玄通大笑,也端起茶杯品一口,面不改色,“这茶是新研制的品种,很显然,失败了。”
宋子晚听着这话有些不对,“你拿朕当小白鼠呢?”
“嗯?”对方显然没懂她的意思,宋子晚立马改口,“就是实验品的意思。”
“非也,”玄通摇头,手腕微动,轻轻晃着茶水,“茶集天地精华,苦也是其中一味,偶尔尝尝没什么。”
宋子晚目光跟随着他杯中的茶打转,语调幽幽,“大师是想告诉朕天地间所有变数自有安排,人能做的就是接受这种安排?”
“皇上聪慧,”玄通放下茶盏,眼神和缓,“佛堂初见时我便猜到您有诸多疑问,所以特地在禅房等候。”
人把自己看得透透的,再端着也没什么意思,宋子晚整个人放松下来,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大师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吗?”
玄通摇头,“知往来其实也是窥天机的一种,哪能世事尽知,我不知道皇上从哪里来,但我知道您会来。”
“这么神奇?那我会不会离开呢?”她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有些忐忑。
以前盼着走,现在盼着留。
反正在哪儿自己都是一个人,还不如现在呢,至少动了世俗心。
玄通但笑不语,宋子晚瞬间就懂了,“不能说对不对,我就知道!但你可以暗示我呀,会你就眨下眼,不会你就眨两下眼。”
“……”
玄通没来得及回答,宋子晚就笑了,“嘿嘿,我看到你眨了两下,我不会走对不对。”
“哈哈哈哈,”玄通朗声大笑,不似寻常大师的严肃,“皇上心中早已有了偏向,不用我多加赘述。”
宋子晚心情极好,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喝完,伸手要他续上,言语也轻快许多,“大师,那你说咱们这般诵经祈福,上苍真的能保佑大周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安居乐业吗?”
“祈福求的是心安,事在人为,皇上既然能问出这句话,说明心顾百姓,大周有福。只是,”他突然话锋一转,“一旦涉及他国事务,皇上需多加谨慎。”
玄通不能说太多,宋子晚自然不为难,暗暗记在心里,又坐着听他讲了会儿经,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禅房。
外面天色擦黑,小沙弥做完晚课回房休息,诸位大臣亦房门紧闭,整个寺庙安安静静,唯有蝉鸣。
宋子晚沿着石子小径朝自己房间走,晃晃悠悠,转角就到薛潮房间外,眼尖地发现走廊上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面容看不真切,只见他四下观察,确定没人后悄悄推开房门,许久没出来。
宋子晚扒着墙角,瞬也不瞬地盯着房间,看着里面的灯亮起又熄灭。
寒山寺今晚被禁军围成铜墙铁壁,怎么还会有小偷进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