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酒菜撤下,众人在内厅休息了片刻,戚太师就回自己房间了,不出一刻钟,就有人来请宋子晚,说太师房间里准备了上好的茶,请她移步。
宋子晚垂下眼皮,心底暗笑,终于还是来了。
她对着传话的人笑了笑,声音却有些冰冷,“带路吧。”
绿枝跟着她走到房间外,却被拦在外面,“皇上,房间里只有太师一人,您看……”
“你就留在这儿吧。”
宋子晚朝绿枝望了一眼,她立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
房间里燃着香,清新淡雅,戚太师正靠在软榻上小憩,听到脚步声,睁开眼,慢腾腾地坐直身体,“来啦。”
就像是一个老人在招呼自家的小孩一样,带着怜惜,没有身份地位之别。
“太师。”
戚太师笑了笑,指着她对面的罗圈椅,“还请皇上原谅老臣精神不济,不能在正厅陪着皇上说话,再加上其他地方人多嘴杂,只好把皇上请到房间来了。”
“无碍,太师身体要紧。”
宋子晚刚落座,戚太师的一句话就差点让她表情绷不住,“皇上还在埋怨旭华从小将你当做男儿养,还给你肩上放这么重的担子吗?”
旭华是宋子晚生母,先淑妃的闺名。
宋子晚一时没有搭话,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诈她。戚太师却并不着急,反倒欣赏地点点头,“沉稳了,皇上这几年成长了很多。”
“太师这是什么意思?”
手边摆的茶她只看了一眼,没碰。
戚太师也不介意她对自己的防备,反倒是呵呵地笑了两声,表情愈发动容,“想当初,先皇子嗣单薄,膝下没有皇子,为了避免江山动荡,落入外臣手中,所以不得已将你当做接班人培养。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深宫,辛苦了。”
宋子晚不欲去深究他对自己的关切是真是假,而是问道,“父皇在位时国泰民安,太师所说的外臣指谁?”
“皇上心中应该已有定数。”
戚太师笑眯眯的,眼里却闪过精光,落在宋子晚身上的目光似乎能轻易将她看透。
宋子晚同他对视片刻,终究还是输在年纪上,率先移开视线,“所以太师这次见朕的目的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太师府诸位也准备重新踏入朝廷?”
“太师府众人本就是皇上的马前卒,”戚太师叹了口气,“皇上是否在责怪老臣之前未尽到一个臣子的责任?”
宋子晚不说话,但默认的意思很明显。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将她一个人丢在深宫,现在她身边有人了才想起来要入朝,换谁都会怀疑。
“太师府自然能佑得陛下一时安宁,可若陛下身边太多人保护,对方又怎么会轻易露出马脚?先皇此番布局,也是为了能揪出大周的蛀虫。
如今朝中三方势力各不相让,摄政王对您虽严厉,动辄惩罚,却是实打实地护着您。不然您也不会在知道他到太师府后,明显放松下来。”
宋子晚一时无言。
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被他看出来了,跟成了精的老狐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