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千万不要有事啊!”丁修的心里已经在呐喊。他几步就冲上二楼,这一层比楼下要宽敞很多。
从楼梯上来就是一间大厅,大厅中陈列着沙茶几等家具,地上还铺了毛茸茸地兽皮地毯。
旁边有条过道通往里面的屋子,丁修沿着过道朝前走去,在尽头的方向看到了一扇门。
他二话不说就飞奔过去,身体跃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门板上。
“哐当”一声,门板开裂,整扇门都倒了下去。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丁修破门而入的时候,把里面的女孩给吓呆了。
女孩刚才正用脚不停地踩踏着地上某个人的脑袋,门板倒塌的声音让她呆住了身形,眼睛直直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影。
“小悠!你没事吧?”
“丁修!呜呜呜呜,你来了。”沈悠又朝地上的人踩了几脚,接着扑进丁修的怀里,呜呜地抽泣起来。
“他有没有欺负你?”丁修抱住沈悠,伸手按亮了墙上的开关。
屋里的灯亮了,躺在地上的人是一个年约五旬身体壮实的老头,他赤裸着上身,下体只罩了条宽松的短裤。
老头的脸上糊满了鲜血,已经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丁修知道这个人就楼下两名壮汉口中的“权叔”。
“没有。”沈悠摇了摇头,“但他想欺负我,这就不对了。”
“我和老顾到处在找你,你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谢什么天地啊,是我的小伙伴迪蜂帮了忙。”沈悠在地上拾起两只小虫的尸体,“我让它们蛰了这个家伙。”
“迪蜂死了?”丁修见沈悠捡起的两只小虫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生机。
“嗯……”沈悠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它们蛰了人,就会死去。”
“这家伙呢,死了吗?”丁修走过去踢了踢这个老头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身体。
“一只迪蜂的毒刺可以让正常人昏迷半个小时,两只的话,除了能让他失明,还会使他的一些身体器官加衰竭。”
“我们走吧,去找老顾汇合。”见沈悠没出现什么意外,丁修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她准备朝屋外走去。
“等我一下。”沈悠松开丁修的手,转身又跑回屋里。
“嘿哈!”
只见女孩娇喝一声,身体跳了起来,接着双脚落在老头的后腰上。
丁修的眼皮跳了跳,似乎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好啦。”沈悠回到门口,拍了拍手道,“咱们找老顾去。”
两人下楼来到小楼门外,沈悠被门口倒在地上的两名壮汉吓了一跳。
“你干的?”沈悠抬起头朝丁修问道。
“嗯,迪蜂带我找到了这里。”丁修点了点头。
“谢谢你。”女孩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客气……”丁修话还没说完,就见沈悠的手朝自己的脸伸了过来。
“又不是谢谢你,嘿嘿,我是谢它。”沈悠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手指停在丁修的脸颊边。丁修这才看到自己的肩膀上有只小虫轻轻地飞上她的指头。
女孩的手指在这只迪蜂身上摸了摸,接着将它放飞出去,“再辛苦你一下,帮我们找找老顾。”
迪蜂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下,丁修和女孩也离开了这栋小楼。
“我离开的时候,生了什么?”回去的路上,丁修朝沈悠问起了当时的情况。
“你刚跟那个人走了没一会,我和车子就被人劫持了。”沈悠说道:“那些人将我带到刚才那栋小楼,把我关在二楼的房间里。后来有个老头来到楼上,他想要侵犯我,我就让迪蜂蛰了他。”
“对了,刚在楼下没看到我们的车子!”女孩突然叫道。
“他们一定把车子转移了,咱们还是先跟老顾汇合吧,人没丢就好,车子可以慢慢找。”
“可是……我们的东西都在车上。”沈悠有些着急。
“我弄丢的东西,都会把它们找回来的,放心吧。”丁修郑重地说道。
行唐镇里骷髅会一家独大,敢在集贸市场那劫人劫货的也只可能是他们,无非就是欺负自己是外来的生面孔。
丁修只要找到了沈悠之后就没什么顾忌了,就像梁祖送他们下山时说的那样,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两人穿街过巷,沈悠绕得有点头晕,要不是跟在丁修身旁,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你确定走这边吗,丁修?”
“确定,迪蜂带我来找你的时候,我就把路记在了心里。”丁修在边防军中就是追踪的好手,侦查记路都是日常基本操作,所以行唐镇的大街小巷根本难不住他。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两人回到了之前停车的路口,身后的集贸市场依旧人声鼎沸,丁修带着沈悠站在路边,他冷冷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新鲜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
迪蜂飞回沈悠身边的时候,顾北陌的身影也到了附近,他看到不远处站在路边的丁修和沈悠,惊喜地奔了过来。
“老顾。”沈悠朝他招手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北陌看到沈悠神色正常,而且又有丁修在旁,知道女孩并无大碍。
“哪没事了?咱们的车子还没找到呢。”沈悠见顾北陌只顾着高兴,怕他忘了车子的事,赶紧提醒道。
“人没丢就好,车子可以慢慢找。”顾北陌抱了抱沈悠,又摸了下她的脑袋。
“怎么你也这么说?”沈悠看着他,又转过头望向丁修,“你们俩都不着急车子的事吗?”
“都怪我,一时大意,让车子没了,还差点连累了小悠……”丁修说道。
“这是怨不得你,别自责了。”顾北陌止住他的话,对两人说道,“咱们人才是革命的本钱,东西没了不要紧,千金散去还复来。”
“千金散了还怎么来?”沈悠问道。
“不知道,慢慢再赚吧,而且车子肯定还在这行唐镇里。”顾北陌说着,脸带愤愤之色,“他娘的,敢劫我的人还吞我的货,真当我老顾提不动刀了吗?”……
镇子北区的一片厂房中,这里原本是一处加工厂房,如今却成了骷髅会的总部所在。
厂房底层的大厅中,一名光头男子坐在正中间的座椅上,两只花臂和脸上的纹身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手臂上是巨大的骷髅图案,脸上一半留空,另一半则纹满了各种文字。
前方是一张长方形大桌,桌边空着两个位置,其他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
“没人知道权叔在哪?”光头男子眯着眼睛在长桌旁扫了一圈,底下在座的人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名男子是骷髅会的会长权志隆,本地矿工出身,之前是会里的金牌打手,后来原会长老迈,他通过下克上取代了老会长,成为行唐镇的地下皇帝。
桌旁坐着的都是骷髅会的干部,缺席的那个权叔是权志隆的远房表叔,因为权志隆当了会长的关系,他在帮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一下子便升为了干部。
“去权叔的‘金丝笼’看看。”权志隆侧过头,朝站在身后一名穿皮坎肩的小弟吩咐道。
等手下领命而去,权志隆又将目光转回到长桌上。
“昨天晚上突袭卢龙岗不太顺利,‘丧彬’还折在了那里。”权志隆提到的丧彬是昨晚突袭行动中带头的干部,他本名孙彬,在会里的绰号叫丧彬。
“老大,昨天那个‘屠夫’不是去打的头阵吗,怎么结果会这样?”权志隆的左手边有人问道。
“回来的弟兄们说,是‘屠夫’的活没料理干净,所以突袭变成了硬攻。”又有一名干部出声说明情况。
权志隆支在桌上,手指交叉在一起,他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头道:“‘屠夫’的手段我见过,去卢龙岗摸哨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既然突袭失败,想来这当中定是出了点什么意外,等今天的干部会议结束,我会派人去通知他见我。”
“我很想听听他会怎么说。”桌旁的一个干部神色有些揶揄,“昨晚丧彬的手下可是有一半人没能回来。”
“那到时候我喊‘屠夫’来问话时,你过来旁听好了。”权志隆瞟了他一眼。
“这……这……我手上事务繁多,还是不打扰了。”那名干部连忙摆手,脸上揶揄的神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莫名的慌张。
“老大,丧彬死了,他组里的人怎么安排?”挨着某个空位的干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其他人齐刷刷地朝权志隆望去。
组织里死了干部是大家最开心的事,因为其他人可以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去瓜分他的“遗产”。
如今骷髅会几乎控制了全镇所有的产业,徐经年这位行唐镇的治安官被他们架空之后只能在家里养老。骷髅会里每一个干部都有一帮自己的会众,而且权志隆是把镇上的产业都分下去给他们打理,每月再从他们的收益中抽成。
丧彬负责的产业不算镇上油水最多的地方,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现在有人开了腔,其他的干部都像蚂蟥闻到了血一样,没有谁愿意错过这种扩张势力和增加收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