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继续装睡已不可行,却又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睁开双眼翻身,然后假装被吓了一跳躲开,缩进被窝里头,只探出脑袋来,像只受惊的土拨鼠似的悄悄观察。
崔赫熏跟着百里姝宁学到的东西如浩海般广阔,此时看到了翟元礼手中的东西,他瞬间知晓那是什么。
崔赫熏曾从一本皇家用品的图册上瞧见过这个瓶子,那是用来盛放“圣水”的容器。
圣水是由国教的第一任掌权者所创制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像他那样拥有超凡治愈能力的人。
因此,尽管后人知晓如何制作,但是因为无法仿制,圣水现如今的价值,不言而喻。
翟元礼拿这个东西来,到底意欲何为?
“把被子拿开。”
见崔赫熏没动静,翟元礼贴过去,伸出那只空着的手,将他身上的被子一把扯掉。
崔赫熏局促不安地紧了紧双腿,顺势抱住膝盖,以这个姿势蜷缩坐着。
“躺好。”
崔赫熏满腹疑惑,不太明白他拿这个要做什么。
可能是要给自己用的样子,但是他并未病入膏肓,不是需要这种东西来救命的场合。
但他现在不仅是寄人篱下在公爵府讨生活,他还得看着翟元礼的脸色决定未来在公爵府是当个饭桶花瓶,还是得小心保障小命的安危。
现今被莫名其妙地留下一晚,虽除了相拥而眠,珍惜爱抚之外什么都没做,但回去肯定是过不了消停日子了。
他只得听从指令,认命般躺平在床上。
翟元礼把瓶塞一拔,将顶端氧化得厉害的塞子随意丢到地上,用手指沾了那瓶中倾倒出来的液体,涂抹在崔赫熏的伤疤之上。
崔赫熏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犹如晴天霹雳。
他这是,要用圣水给自己去除疤痕?
崔赫熏抬起手,对着翟元礼使劲地连连摆动,做出拒绝的姿势,满脸写着抗拒。
这是姐姐最后留下的东西,他不能失去这些。
他已经一无所有,只能靠着对翟元礼那些期盼中夹杂着痛恨的思绪,还有对百里姝宁的怀念活下去。
翟元礼却以为他只是担心用了这药物会遭人非议,当下便跪行上床,强硬地制住崔赫熏,不由分说地为他涂抹起来。
圣水随着翟元礼指腹所过之处,肌肤如同植物抽芽焕发生机,所有瑕疵痕迹一扫而空。
崔赫熏并不配合地挣动着,却始终不敢真的动手反抗。
翟元礼如今已是国王,站在众生之巅,无人能与其抗衡。
而且他的所有武力基础,都来源于翟元礼的教授,一动手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就会被翟元礼认出来。
先不说翟元礼会不会杀了他,他自己却是一边厌恶着不愿被翟元礼认出,一边又痛恨着自己站在翟元礼面前,他却不识得自己。
崔赫熏不愿与他纠缠个没完,他本意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了却残生。
他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犹如一具失了灵魂的傀儡,任由翟元礼摆布,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