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开始,面对现下作为紫华的崔赫熏,翟元礼不再自称“朕”了。
崔赫熏知道赵轻语的事儿,但他不理解翟元礼同自己说这些是出自于何种用意。
是以,他并未搭话。
但这并不影响翟元礼继续找话题,试图与他多讲两句。
“怎么没戴上那条项链?”
崔赫熏知道他指的是那片流光溢彩的护心鳞搭配珍珠所制的项链,“回陛下,我不喜欢饰品。”
崔赫熏没说谎,他确实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更喜欢剑一些,装饰用途的饰品,或者是这些貌似很厉害的具有什么别的意义的古怪挂坠,只会让他觉得累赘。
“戴上吧,就当是护身符。”
“是。”既然是国王的吩咐,他现在要曲意逢迎,随口应一下,下次便说忘记了也无妨。
反正他自认为也不怎么在乎翟元礼怎么想了,他只是被自己的感情弄得有些困扰。
即便有时会庸人自扰地猜测,可架不住想的次数一多,自己也觉得无甚可无病呻吟的痛点了。
崔赫熏草草回应,敷衍完翟元礼后,他们又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中,即便距离如此之近,却似“千山万水访君难”。
翟元礼暗自估算,他们大约静坐了半个小时,足够让崔赫熏有时间消化刚才的食物。
他带着崔赫熏起身,又在院子里头闲庭漫步了会儿,以作消食,顺便领人去皇家图书馆转转。
翟元礼听公爵府派来汇报紫华生活日常的侍从说了最近紫华的动向——他每日醉心于阅读和学习之中,对知识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且在很多方面,都展现出了不俗的天赋和学习能力,十分出色。
所以翟元礼想带着他去瞧瞧,皇家的书库里头有没有他需要的,或者是感兴趣些的书。
翟元礼那晚过后,心中便存了些愧疚。
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心湖中所居之人并非紫华,而是他透过这张具有高度欺骗性的相似脸庞,常常恍惚间能瞧见的崔赫熏。
原本他无意,也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只是紫华总能用那张脸和尖锐的话语,轻易让他失去冷静和理智。
后头一段时间加上出征事宜,被暂时搁置的儿女情长复又浮出水面后,翟元礼的愧疚感不减反增。
这种磨人的歉疚愈演愈烈,叫嚣着让他想办法做些什么让对方开心些的事情,至少是要弥补一些。
毕竟这不是紫华的错。
作为我行我素的至高权利拥有者,他现在已经极少会共情。
需要共情能力的时刻,也都被他拿来做捉人软肋,威胁人以达成自己目的之途了。
他原本初心所求,只是让紫华顶着这张脸,偶尔见见,能稍微让他得些慰藉罢了。
至于紫华,他不必知道真相。
紫华只需要安心享用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而自己也会除了真心以外,竭尽所能地满足于他以做补偿。
即便,这种交易并不公平。
二人各自怀着或是不能,或是不便对他人言说的心事思绪,并肩漫步在园林中被连不成片的菊花簇拥着的石板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