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毫无抑制效果,他只觉脑袋里那种暴戾情绪在不住翻滚上涌。
不知道是气着自己,还是在气着不识好歹的崔赫熏。
这会儿没有欲望来干扰判断,也没有柳琴凤的俏脸言笑晏晏跟他聊天。
一片空寂之下,只剩理智。
可他越是理智,就越是觉得下午的他不可理喻。
翟元礼痛恨自己的失控。
他内心自我点评中最骄傲的地方,就是他的自控能力。
失控会让他觉得他也是泯然众人间,庸俗的、低级的欲望动物。
他表情随着那些无法压抑克制的狂躁变来换去,一时竟分不清在主宰他的是哪个情绪。
若是旁边有人在,就会发现他一会儿笑颜如常,一会儿扭曲可怖,一会儿又跟要当场落泪似的……
身体想哭叫笑骂,他却又让理智牵引着那些情绪,强行排解。
翟元礼不想吃药。
他稍稍理了下那些情绪翻涌,跌跌撞撞,几次要摔倒似的奔去了卧室。
卧室里头有个木工小桌儿,上头摆放着木料和刻刀。
他随意坐下,手抖得厉害,却不妨碍他大力抓握刀柄。
翟元礼拿起刻刀。
并非要刻上去点什么,他只为了发泄情绪,用力戳那块儿摆放在中间的木板子。
情绪找到了不需要再继续被理智按捺,可自由挥洒的出口。
渐渐地,翟元礼觉得没那么难受压抑了。
他不再颤抖颤栗,满不在乎的扫了眼被戳得千疮百孔的木板,面色如常。
随手被丢下的刻刀撞到桌面,发出声“哒拉”响动,似在诉说主人用完即弃的无情作派,有多令人发指。
卧室门口传来了翟元礼极为熟悉的那把清朗嗓音,如甘甜山泉,凉却沁心:“小礼。”
他浑不在意翟元礼方才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习惯。
从方才起就站在那儿静静等着,瞧着。
翟元礼迤迤然起身,掌心轻抬,随意扫了扫溅到身上的木屑。
“嗯。”
崔赫熏像欲言又止,又像是话到嘴边改了口风,顿了下才说出话来:“我去给你泡杯咖啡。”
翟元礼坐在落地窗边小桌旁,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发呆。
崔赫熏鼓捣了半晌,将冒着热气的咖啡端过来,放在他面前桌上。
一点轻响和咖啡的香气,唤回了翟元礼飘忽不定的思绪,“……”
他唇蠕动了下,也跟方才崔赫熏似的欲言又止,却没能挤出只言片语。
他端起咖啡杯,轻吹热气,抿了一口。
入口那些苦味儿带着舒心,他很喜欢。
让他有一种他还活着,这些味道都能尝到的感觉。
“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好好谈谈。”
他愿意这么叫崔赫熏,不仅有之前那些私下相处时的软化撒娇,逃避现实的意味。
现下还多了几分认真。
逃避的方案想出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便知道此路不通。
他负气似的,会去跟崔赫熏行亲密之事,结果每到最后反倒被欲望掌控。
这不需多几次实践,只要有这两回合交锋,他便能很好认知到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