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南宫燕深吸一口气,早已将所有的妒恨和恼怒全部压到心底,故意开心地笑着开了口:“哎呀!姐姐,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啊,瞧你,都快成为咱们帝京城第一美人了!”
南宫羽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了:“燕儿,你瞎说什么呢?我这都徐娘半老了,说什么美人不美人?快来吃饭吧,都做好了!”
众人各自落座,看似吃得十分平静,其实却是各怀心事,南宫燕心中尤其惊疑不定。吃了一半,她终于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说道:“对了姐姐,你这病究竟是哪位神医治好的呀?以前我为你请了那么大夫,却全都束手无策……”
南宫羽不疑有他,展颜一笑说道:“还不都是多亏了凝儿?她说她那日跌下悬崖之后,碰巧遇到了一位隐居世外的神医,教了她一些医术,才将我的病彻底治好的!”
“哦……原来是凝儿……”南宫燕心中一惊,眼中已经流露出明显的紧张不安,强笑着说了下去,“凝儿,想不到你在崖底竟然还有这样的奇遇。那么依你看来,姐姐究竟是生了什么病,竟然那么厉害?”
娘生了什么病,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你居然还敢问我?
端木幽凝淡淡地笑了笑,懒得再去装从前那白痴的样子:“其实娘究竟生了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回来之前,那位高人给了我一颗药丸,说可以治百病、解百毒,并有起死回生之效,让我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我瞧娘的病已经严重得很,便将药丸给娘亲服下去了,想不到果然有此神奇的功效!”
端木幽凝并不打算此时便揭穿南宫燕企图毒杀南宫羽的真相,一来她平日的伪善功夫做到了家,而且除了读取到她的记忆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证据。她若将一切都推到含黛头上,极容易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二来,端木幽凝还打算留着她,借她的手去对付端木幽兰等人呢!
借刀杀人,有时候比亲自动手要有趣得多,也有用得多!
不过听到她的话,南宫羽明显愣了一下,因为她的病明明并不是这样治好的!然而就在她打算开口质疑之时,却看到端木幽凝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得暂时将疑虑压了下去,等到无人之时再说。
南宫燕的反应则称得上是惊喜,因为那就说明,端木幽凝并未发现南宫羽是中了剧毒!她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自然了,眼中的紧张也瞬间消失,只剩一丝得意:“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凝儿成了神医,咱们可都放心了,以后若有个头疼脑热,还请神医施展回春妙手哦!”
端木幽凝不动声色地一笑:“大娘快别取笑了,我哪里是什么神医?不过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医术而已。来,快吃吧,菜都凉了!”
“好,好好!”
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南宫燕的眼中却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不行!这母女二人早晚必成心腹大患,必须尽快斩草除根!
端木文庭,你用得着连吃饭的时候都将眼珠子盯在南宫羽身上吗?她一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是不是!?
你们给我等着!这镇国公府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天下!
夜,月凉如水。
因为太长时间不曾与南宫羽相处,端木文庭对她的爱意简直浓到化不开,一连三天都陪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愿与她分开,令她甜蜜之余颇感无奈,生怕南宫燕及其他两位夫人心怀不满,从而令镇国公府不得安宁。
是以入夜之后,她好说歹说,端木文庭才勉强同意去南宫燕房中过夜。南宫羽得了空,这才跑到幽凝轩与自家女儿说说话。
幽凝轩的房门虚掩着,隐约可以听到说话声。南宫羽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凝儿,睡了吗?”
交谈声立刻停止,端木幽凝很快过来开了门:“娘,还没睡?”
“嗯。娘今晚想与你说说话儿。”南宫羽进门,这才发现房中的人是晏寻欢,“寻欢,你也在?”
“夫人。”晏寻欢含笑点头,虽然只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依然优雅得令人心醉,“我要说的已经说完,这便回去了,夫人请。”
看着他施礼而去,南宫羽面有深思之色:“凝儿,我瞧寻欢一身贵气,优雅从容,只怕出身非富即贵,他怎会甘心留在你身边做一名侍从?他会不会……”
“不会。”端木幽凝立刻摇头,“他的身份来历的确是个谜,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害我。”
南宫羽略一沉吟,接着展颜一笑:“你信得过他就行了,娘只是希望你不要吃了亏。对了,凝儿,我的病明明是你费了好大的劲才医好的,你为何要说是吃了一颗什么药丸?”
端木幽凝扶着南宫羽落座,眸中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娘,你的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但我如今还不能跟你解释得太多。你只需要记住,以后无论谁问起你的病是如何治好的,你都要照方才那样说,并且记得交代文姨一句,知道吗?”
“我知道了,”南宫羽点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可是凝儿,你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病……”
“娘,这些你都不用管了,交给我就好。”端木幽凝打断了她,“总之我既然回来了,从此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保证!”
南宫羽抿了抿唇,尽管有千万疑问,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好,凝儿,我可以不问,但你也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千万莫再出事,知道吗?娘只有你了……”
你不是只有我,很快你就会有一个儿子的。
端木幽凝微笑点头:“好。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母女二人脱衣上床,聊了片刻之后南宫羽便有些疲乏地闭上了眼睛。瞧瞧时候差不多,端木幽凝一指点在她的昏睡穴上,这才起身换好夜行衣出了门。因为今晚,她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镇国公府,端木幽凝一路往湛王府而去。原本想等与东陵临风解除婚约之后再来找东陵孤云,但如今看来此事只怕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只得同时进行。
而且之前她之所以不曾来找东陵孤云,也是因为一直在寻找能够治好他的腿的药方,到今日总算略有收获了。
然而刚刚来到离湛王府不远的地方,她便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刷的自房顶一闪而没,快如闪电!由那熟悉的身影来看,分明就是那夜闯入镇国公府与自己交谈过几句的白衣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是凑巧路过,还是与东陵孤云有什么瓜葛?
端木幽凝眉头一皱,暂时将他放在一旁,悄悄潜入了湛王府。东陵孤云的居所内还燃着灯火,透过打开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白衣的人影就坐在桌旁,正在对月独饮。
东陵孤云的高贵优雅与生俱来,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尽的贵气从容,绝美无双。尽管重生而来的端木幽凝已经下定决心不会为任何人动心动情,这个魅力无双的男子却依然在她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细微的涟漪……
“贵客既至,何不进来小酌一杯?”
清冷如玉的声音传入耳中,端木幽凝才发觉方才只顾着为东陵孤云的绝代风华所惑,气息便不自觉地稍稍重了些,立刻便被身手卓绝的他觉察了!果然, 自古以来美人都是祸水,不止女人,男人也一样。
可即便气息略略重了些,也已经轻不可闻,绝非一般的高手所能发觉,足见东陵孤云的功力的确深不可测,以足可跻身灵渊大陆一流高手之列!
看到她依然不曾现身,东陵孤云微微冷笑,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手中的杯子却脱手飞出,准确无误地射向了端木幽凝所在的方向:“贵客既不愿现身,就休怪我无礼了!”
端木幽凝苦笑,轻巧利落地将杯子接在手中,同时身形一展穿窗而入,飘然落地:“湛王,失礼了!”
为免东陵孤云看破她的身份,她不仅穿了一身十分宽大的夜行衣,将自己纤细的身形完全遮了起来,而且特意在脸上罩了那个飞鹰面具,又故意用药物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沙哑,但却并不难听,反而另有一种吸引人心动的韵味。
“好功夫。”东陵孤云的眸中没有敌意,只有冷意,连这声称赞都冰冷得很,“姑娘夤夜来访,有何贵干?”
端木幽凝将杯子放在桌上,语声温和:“湛王不必戒备,因为我是友非敌。不过湛王好有个性,居然用酒杯喝白水?”
接住酒杯的刹那,她已闻出杯中装的并不是酒,而是水。
“白水能够清心,也能明目,我向来滴酒不沾。”不知为何,一向不喜与女子交谈的东陵孤云居然愿意向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喜好,“不过我倒是不明白,我几曾有过姑娘这样的朋友?”
端木幽凝眸中的暖意越发明显,缓缓举起了一只右手:“湛王殿下若是认识这个,便知我所言非虚。”
说着,她体内真气一转,指缝之间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东陵孤云脸色微微一变,眸子更是一亮:“乱云十六手?!你是绝杀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