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珺这番话乍一听来似乎并无不妥,但在此等敏感的情况下,能够令人联想的可就多了。因为她的不客气,索天沐也跟着脸色一变:“你……”
“好了!”为免这个脸越丢越大,东陵洛曦及时开口制止二人的争吵,接着命其余人等全部退到十丈之外,只留三国首脑商议此事。传令侍卫严守皇家别院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他才重新冷声开口:“各位稍安勿躁,事情定能查个清楚明白!阳儿,你先说!”
东陵晨阳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借着方才的缓冲,他已基本冷静下来,闻言立刻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躬身说道:“回父皇:方才阵法启动之后,儿臣便四处寻找出路。不知走了过久,脚底突然绊了一下,才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儿臣刚要将她扶起来,却紧跟着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然后……便……醒来之后便是这个样子了。”
东陵洛曦点头,接着转向宇文珺:“宇文公主?”
宇文珺已经快要气疯,尤其是看到与自己成了好事的人居然是东陵晨阳,而且还被人现场观摩,她便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恶心欲呕,更感无比绝望!
听到问话,她勉强控制着自己,冷冷地说道:“本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也在寻找出路,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立刻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觉得浑身燥热难受,然后也是闻到一股甜香,便……”
东陵洛曦又点了点头,转向了东凌孤云:“云儿呢?”
“大同小异。”东凌孤云淡淡地回答,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他依然优雅如兰,不见丝毫狼狈,“儿臣在阵中巧遇端木幽凝,便联手破阵。闻到那股甜香之后,儿臣也觉不妙,想用内力镇压。谁知那药物奇怪得很,越是以内力控制,药性发作越快越强烈,结果……”
不错,方才肖展飞也是这样说的,可见的确是事实。
“很好,事情已经基本查明。”东陵洛曦咬牙,目光阴沉地看向了索天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有人在**阵中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催情药……”
“但那个人不是臣。”索天沐毫不犹豫地回答,满脸坦荡荡,“**阵是臣布置的,倘若出现问题,臣怎能脱得了干系?皇上认为臣是那么愚蠢的人吗?”
的确不是,东陵洛曦其实也不相信索天沐会做出这种事。咬了咬牙,他刚要开口,东凌孤云已经淡淡地说道:“父皇,何不先查一查这种药物是什么,若能查清来源,或许便可以查到下药之人。”
宇文珺身躯一僵,东陵洛曦已经阴沉着脸开口:“有道理!端木幽凝,你医术高明,熟知各类药物,能否看出这种药是什么、来自何方?”
之前东陵临风所设之局便是被端木幽凝解开的,足见她对此类药物应该并不陌生。
果然,端木幽凝立刻低垂着头站起身,轻声答道:“回皇上:世间催情药虽然千千万万,但越以内力压制药性便越强烈的却不常见,再加上那股独特的甜香,十有**是极为罕见的‘柔情散’!”
留在场中的都是三国首脑,大多数见多识广,听到这三个字无不微微变色:柔情散不仅是世间罕见的催情药,只需嗅到一星半点,便可瞬间摧毁所有的理智,且功力越高往往越难以抵挡,令人防不胜防,连逃走的时间都没有!难怪连东凌孤云这等高手都中了招,身旁又恰好有端木幽凝在……
与寻常药物不同,中了柔情散的人经过一夜风流之后,药性只是暂时缓解,并未完全消失,每隔三日必须再行一次夫妻之事,前后共需月余时间方可将药性全部化解,否则便会全身爆裂而死,惨不忍睹!
正因为此药如此霸道,为正派人士所不齿,早已渐渐绝迹,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地出现。
“砰”的一声,东陵洛曦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仿佛除了如此,他已不知如何发泄满腔的怒气:“如此狠毒之物,居然出现在三国盛会上,实在可恶!端木幽凝,此药来自何方!?”
“回皇上:此药原本是几百年前一个采花大盗所创,”端木幽凝躬身回答,“但因配制不易,数量向来稀少。几百年来,也只在民间偶有流传,并无固定地点。”
东陵洛曦一怔,满脸不甘:“如此说来,也查不出下药之人究竟是谁了?”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坏了他的计划,将端木幽凝送到了云儿的怀中?难道果真要将皇位传给前朝帝王的遗孀所生之子?
若是将皇位传给阳儿……清吟上人的预言怎可置之不理?可恶啊……
端木幽凝无声冷笑,摇头说道:“未必。皇上有所不知,这柔情散虽然药性猛烈,却带有一种浓烈的甜香,若不加以掩盖,则容易被人察觉。而最能将柔情散的味道掩盖于无形的,却是一味比较常见的药物:乌鹿草。”
林中高地常见,可祛风散寒,有辛烈的香气。
“很好。”东陵洛曦目光沉郁,“也就是说,下药之人倘若就在我们之中,那么谁的身上带有乌鹿草……”
“既如此,还等什么?!”宇文珺突然呼的站起身来,厉声呵斥,“立即搜身,将下药之人找出来,本公主要将他……嗯……”
话未说完,她突然双眼一闭,猛的往旁栽去。宇文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急声叫道:“五妹!五妹快醒醒……”
“皇上!五妹遭此巨变,已经支持不住,恳请皇上准许臣先带她回去歇息!”宇文珩立刻起身禀报,满脸担忧,“二弟会留在此处,继续与皇上一起查明真相!”
宇文珺毕竟身为公主,倘若果真在玉麟国有个好歹,也不好向鸣凤国交代。东陵洛曦立刻点头:“宇文太子请!”
宇文珩致谢,抱起宇文珺向别院入口走去。
想蒙混过关?端木幽凝淡然冷笑,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宇文太子请留步!皇上可曾注意到,宇文公主身上落了几只小小的飞虫?”
宇文珩脚步一顿,接着便感到宇文珺狠狠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升了起来:难道……
东陵洛曦凝目一瞧,果然发现宇文珺肩头有几只黄豆大小的飞虫,翅膀虽然透明,身体却是黑色的,若非端木幽凝提醒,委实不易发觉,便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
端木幽凝垂首答道:“皇上,下药之人怕被人发现,肯定已经将乌鹿草扔掉,但身上的味道却不会那么快散去。方才察觉到有人在阵中下了柔情散,臣女便立刻暗中请肖护卫去捉了几只这样的飞虫。这种飞虫最喜欢乌鹿草的味道……”
她突然住口不言,后面的内容却已与说出来无异!既然如此,岂不就是说宇文珺身上有乌鹿草的味道?否则飞虫为何驻足?既有乌鹿草,那么柔情散散……
万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东陵洛曦满脸愕然:“什么?这……”
“端木小姐,我想你弄错了吧?”宇文珩冷冷地看着端木幽凝,眼底有着明显的急怒和阴狠,“五妹明明是被奸人所害,她身上怎会有乌鹿草的味道?”
端木幽凝的语声同样冷淡:“那么宇文太子如何解释宇文公主身上的飞虫?”
宇文珩一怔,突然听到宇文玹一声惊呼:“快看!二皇子身上也有飞虫!”
听到端木幽凝之言,东陵晨阳早已急得鼻尖冒汗,企图不动声色地看一看自己身上是否也落有飞虫,若有,也好悄悄将其消灭。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在暗骂:这个笨女人!为何不早说这种飞虫可以辨识乌鹿草的味道?!
宇文玹这声惊呼令他浑身一僵,跟着冷汗如瀑,暗道一声“我命休矣”!此番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东陵洛曦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发怒或者震惊!
查了半天“凶手”,居然查到自己人头上了?受害者变成下药者,这……
看到宇文珺还在咬牙装晕,东凌孤云唇线一凝,一缕指风无声无息的射了过去。陡然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宇文珺不由尖叫一声:“哎呀!呃……”
但无论如何,如今总算证明下药之人并非自己,索天沐登时底气大足,咳嗽一声说道:“宇文公主既然已经醒了,不妨与二皇子一起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宇文珩将宇文珺放在地上,同时在她耳边咬牙问道:“五妹!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宇文珺早已惊慌失措,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九霄云外:“我……我……”
眼见事情败露,东陵晨阳心念电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此事与宇文公主无关,她身上的乌鹿草味道其实来自儿臣,儿臣……儿臣死罪!”
因为他的举动,所有人都是一愣,宇文珺更是不解:什么?不是我们二人合谋吗?怎会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