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孤云无声冷笑,面上却一片疑惑:“父皇何以如此肯定不是?莫非父皇知道故意将龙袍埋在湛王府的人是谁?”
“朕怎么会知道?”东陵洛曦强装镇定,冷冷地说着,“何况在没有证据之前,朕只能相信是你大逆不道,居然妄图联合朝臣起兵!若非此信落入大内密探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东凌孤云刚一张口,还未说出什么,便见殿前侍卫再度奔入:“报——皇上!大内密探又截获一封送给齐州知府的密信,送信人虽然诈死逃脱,但已查知是从湛王府方向而来!”
哄的一声,全场哗然!湛王这是打算彻底与皇上决裂了?!
东陵洛曦更是一呆,几乎忍不住蹦起身,咬牙厉喝:“呈上来!”
这封密信与方才那封几乎完全一样,只是改了改开头的称呼!
“云儿你……”东陵洛曦几乎已说不出话来,更为自己居然陷入如此危机而惊怒不已,“你居然……”
“父皇息怒。”东凌孤云故意皱起了眉头,脸上根本半丝惊慌之意都没有,“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根本就是幕后主谋的阴谋诡计!试问儿臣若果真要联合朝臣起事,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连连被大内密探截获了密信呢?”
东陵洛曦喘过一口气,咬牙切齿:“那是因为朕的大内密探比你想象得要高明得多!你自以为事情做得隐秘,却还是露出了破绽!”
“儿臣没有。”东凌孤云依然摇头,“儿臣若果真意图逼宫,早就与那些人会合发动兵变了,又怎会孤身涉险,跑来上朝?”
“因为这样朕才不会起疑心!”东陵洛曦冷笑连连,“正因为你还在朕的面前,朕才不会怀疑你包藏祸心,你便可以不慌不忙地联合那些乱臣贼子,让他们同时起兵,打朕一个措手不及!”
东凌孤云皱了皱眉:“父皇,您这是认定儿臣与朝臣联手篡位了?”
“除非你有证据。”东陵洛曦眼中的杀意蔓延到了脸上,“否则朕不能不防患于未……”
“报——皇上!截获送给怒州知府的密信!”
“报——皇上!截获送给御林军副统领的密信!”
“报——皇上!截获送给御林军统领的密信!”
“报——皇上!根据密报,兵部尚书段大人昨夜曾收到一封密信!”
“扑通!”
兵部尚书段明正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牵连在其中,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臣冤枉!臣冤枉!臣从来不曾与湛王勾结,请皇上明察!”
东陵洛曦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最要命的一个消息突然传了进来:“报——皇上!截获一封密信,经查乃是欧阳丞相给湛王的回信,请皇上御览!”
满殿群臣鸦雀无声,东陵洛曦更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呈到面前的密信,他愣愣地伸手拿过拆开,一字一字地看了一遍,继而咬着牙递给了一旁的内侍:“拿过去,让欧阳丞相好好看一看!”
内侍诚惶诚恐地上前接过,小心地送到了欧阳逍面前。欧阳逍虽然并未急于分辩,脸色却早已变得铁青。接过书信一看,上面同样只有寥寥几行字:“湛王殿下:龙袍之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但事已至此,无需再理会。日前商议之事已确定,无论殿下有任何差遣,臣万死不辞,定会与殿下同生死,共进退!”
“哈!真是好笑!”明白事情有多严重,欧阳逍原本铁青的脸瞬间发白,却故意不屑一顾地冷笑着,将那张纸举了起来,“皇上,臣与湛王殿下素无往来,如此无聊的污蔑之词,皇上不会相信吧?”
东陵洛曦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眼底深处闪烁着一抹狠毒:“一直以来,欧阳丞相与云儿是没什么来往,不过这密信……”
“这密信自然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炮制出来陷害臣的,”欧阳逍满不在乎,且嗤之以鼻,“此人虽然极力想要模仿臣的笔迹,但细细看来,仍有不少破绽。各位若是不信,请……什么?!”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章,脸色登时变了!那印章是绝密之物,除非极为重要或隐秘的信,他才会盖上这个印章!近些年来,只有在呈给东陵洛曦的奏折上才会出现!
“丞相也看到了吧?”东陵洛曦冷笑,因东凌孤云而起的杀机在缓缓涌动,“纵然字迹可以模仿,可是这个印章呢?何况朕瞧这字迹与丞相奏折上的字迹并无两样。”
因为他不加掩饰的怀疑和杀意,欧阳逍眼中怒意闪烁,同样冷笑一声说道:“这分明是栽赃陷害!旁人或许不知,但皇上您总该知道,臣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因为当日臣便与皇上发过誓,绝不会背叛那些誓言!”
这话显然另有深意。欧阳逍看似恭敬,其实紧盯着东陵洛曦的眼中却诉说着完全相反的意思,甚至隐含着一丝淡淡的威胁:莫忘记当日那些誓言是咱们共同发下的,绝不背弃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你若敢过河拆桥,便不要怪我玉石俱焚!
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东陵洛曦却是敢怒不敢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欧阳逍手中握着的那件东西,让他处处投鼠忌器,不得不忍气吞声!
眼前之事再紧急,终究比不上大局重要,万一真的把这只老狐狸惹毛了,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件东西公之于众,那就真的是玉石俱焚了!
喘了几口粗气,东陵洛曦不得不硬挤出一丝表示欣慰的笑容:“不错,欧阳丞相一向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皇上英明,臣感激涕零!”欧阳逍打蛇随棍上,立即双手抱拳深深地施了一礼,“依臣看来,此人既然处心积虑要栽赃陷害,必定趁机偷走了臣的印章,好让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幸亏皇上神目如电,绝不会被那些宵小之辈蒙骗!”
东陵洛曦暗中咬牙,尽力保持着微笑:“欧阳丞相有功于社稷,是玉麟国的栋梁之臣,朕怎会轻信谣言,轻易动了你这栋梁?丞相只管放心便是。”
“皇上!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还有臣!”未经允许,段明正既不敢开口,也不敢起身,双膝早已痛得要命,眼看就要趴在地上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开了口,“臣对皇上也一向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臣也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那封信根本就是栽赃陷害!”
东陵洛曦快呕死了,一听到“栽赃陷害”四个字便几乎抓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冷冷地转头看着段明正:“哦?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被人栽赃?”
段明正咬了咬牙,慢慢直起了身体:“皇上,臣跟随皇上多年,从无二心,还望皇上明察!”
东陵洛曦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居然越来越阴冷,然而就在他想要说什么之时,欧阳逍突然开口:“皇上,段大人说的是,他与臣一样,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多年,又一直深受皇恩,他怎么可能背叛皇上呢?那分明是自寻死路嘛!”
“是!是是是!”段明正连连叩头,“臣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如此忘恩负义?望皇上明察!”
一边说着,他避过众人的目光悄悄向东陵洛曦使了个眼色。后者先是一怔,继而握紧了双拳,勉强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朕越来越觉得这必定是那幕后主谋的离间之计,就是为了挑起咱们君臣之间的争斗,他好渔翁得利!”
“正是如此,皇上英明!”段明正大喜,连叩几个头后终于站了起来,“其实湛王殿下方才说的不错,那主谋若是果真想要起兵,怎会让这么多密信同时被大内密探截获?这根本有违常理!”
这人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大凡起兵逼宫者,必将其视为天大的机密,若有一封半封不慎外泄还情有可原,怎么可能满天乱飞?
似乎是被他的话提醒,已经沉默许久的东凌孤云终于重新开口,唇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今父皇可明白了吧?这一切都是贼人的阴谋,儿臣是冤枉的!”
东陵洛曦看他一眼,一声冷哼:“这是两回事,他们是被人陷害,不代表你也是无辜的……”
“父皇,儿臣不懂。”东凌孤云冷冷地笑了笑,“大内密探截获的是儿臣与这几位大臣之间来往的书信,欧阳丞相与段尚书说他们冤枉,父皇便相信,儿臣说自己冤枉,父皇却不肯相信?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此言一出,东陵洛曦自是哑口无言,满朝文武百官中除了心中有数的几人,其余众人也是满脸疑惑,均觉皇上的反应的确不太正常:难道在他眼中,亲生儿子还不如朝中大臣值得信任吗?
注意到了众人的异常,东陵洛曦急怒交加,却又不好当堂发作,只得强词夺理:“朕的意思是说,虽然书信一事你可能是无辜的,但龙袍一事呢?那总是事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