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说走就走,端木幽凝不由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依恋,然而面上却一切如常,屈膝施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这一声出口,反而让东凌孤云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头也不回,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恭送?幽凝,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挽留吗?”
端木幽凝抿了抿唇,片刻后苦笑了一声:“皇上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算臣妾开口挽留又能怎么样呢?该走的终究是要走的。”
东凌孤云回头,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朕告诉你,只要你开口挽留,朕就会留下来呢?其实朕想要的并不多,只不过是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而已,难道连这一点你都吝啬于给朕吗?”
端木幽凝轻轻闭了闭眼,微微转开了头:“皇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留在臣妾的身边居然也需要理由了?难道那不应该是情到深处的请不自禁吗?”
“情到深处?”东凌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幽凝,如今你还敢说你对朕有情吗?”
“那皇上呢?”端木幽凝并不惧怕,紧跟着反问,“事到如今,皇上对臣妾还有情吗?”
东凌孤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是挥手而去:“罢了,朕原本只是想借着你的挽留留下来,却想不到只是自取其辱。”
说着他转身而去,而且这一次脚步不再迟疑,很快就去得远了。端木幽凝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心头的感觉也越来越觉绝望。
不是不希望东凌孤云留下来,然而如果他的留下必须以她的哀求为前提,她宁可不要。东凌孤云只觉得她是骄傲的,然而他却不知道,端木幽凝的骄傲丝毫不输给他。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西凤宫中突然传出一阵喃喃的咒骂声,墨雅溪正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气得牙关紧咬,”居然那么快就怀了龙裔,真是个天生的狐媚子!还不知道给皇上施了什么妖法!“
一边骂着,她不自觉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暗中沉吟:两个月来自己也已经数次侍寝,而且有几次还正好是自己的好日子,本来应该是有很大的希望怀上龙裔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呢?
她日思夜盼,就是希望第一个怀上龙胎,好享受那无上的荣光,却想不到还是被别人抢了先。最好那个孩子根本生不下来,或者只是个女婴,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狐媚子既然怀了龙裔,自然也就无法侍寝了,自己侍寝的机会岂不就更多了?只要能够尽快怀上皇上的孩子,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墨雅溪正在阴沉沉地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太好了
墨雅溪大喜过望,噌的一下跳起来过去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东凌孤云挥了挥手,“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墨雅溪谢恩起身,眉梢眼角已经有一丝春意缓缓荡漾开来,唇角也带着魅惑人心的微笑:“多谢皇上关心,虽然夜色深沉,臣妾却了无睡意。只是想不到皇上居然会来,这对臣妾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臣妾惶恐。”
东凌孤云淡淡地笑了笑,挥手示意她靠近。墨雅溪心中暗喜,却一派矜持端庄的样子走到他的身边落座,关切地说道:“皇上看起来似乎很疲倦,不如臣妾伺候皇上用热水烫烫脚?会舒服一些。”
东凌孤云点头表示许可,墨雅溪便命侍女打了热水进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替他除去了鞋袜,将他的双脚放入盆中轻轻揉搓着。
双脚浸入热水中,又有美人如玉的小手轻轻抚摸,东凌孤云顿时感到浑身果然轻松了不少,心头的阴霾也稍稍散去了些。低头看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墨雅溪长长的睫毛和挺秀的鼻子,以及胸前一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尤其是胸前的两抹高峰,更是格外令人心旌神荡,他的呼吸忍不住微微有些重了起来。
虽然一直低头忙碌着,墨雅溪却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她暗中得意,面上却依然平静如常。
将东凌孤云的双脚清洗好,命侍女将盆子端了出去,并把一切收拾齐整,接着又亲手取过毛巾替他擦干净双脚,才起身微笑道:“皇上可觉得好些了?”
“嗯。”东凌孤云看着她,眼中已经有一丝淡淡的玫瑰色,“过来。”
墨雅溪点头称是,向前走了几步。可是不等她走到近前,东凌孤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有些冰凉的手立刻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尽管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凉意颤栗了一下,墨雅溪却暗中欢喜不已,既不过分主动、也不过分矜持地抬手搂住了他……
果然,因为东陵孤云的吩咐,宫中上下对待甄茹雪就像对待天神一般,无论在何处、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供恭敬敬地行礼,并且所有部门、所有人都为她开了绿灯,不管她想要什么,总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她的面前,而且挑的都是最好的,她的风头早已盖过了中宫皇后端木幽凝,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母仪天下的那一个。
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盯着她的腹部,仿佛在盯着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神仙一般。自入宫——不,自出生以来,甄茹雪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捧在云端的滋味,越发得意非常。但她却非常不小心地忘记了,被人捧得越高,就有可能摔得越痛、越狠。
其实,甄茹雪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才一个多月,她的身体外观还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在众人面前时,她走起路来却故意向后倾着身体,小腹用力向前突出,仿佛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一般,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了龙裔。看到她这副样子,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偷笑,只不过生恐受罚而不敢被她知道罢了。
这日一早吃过饭后,甄茹雪便说想要出去走走,环佩自然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搀扶着她出了门,在宫中随意地走着。走到一处假山旁,看到一个小宫女正在清扫地面上的杂物,而且因为背对着他们,虽然已经离得很近,她依然低着头一步一步后退着。
眼看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环佩忙一声呵斥:“大胆奴才,看到贤妃娘娘还不请安?”
这小宫女名叫秀萝,听到喝斥,她吓了一跳,忙回头一看,立刻低头请罪:“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冲撞之处还请贤妃娘娘恕罪!”
“恕罪?”甄茹雪用力向前挺了挺肚子,哼了一声说着,“冲撞了本宫倒没什么,若是伤害到本宫腹中的孩子,像你这种下贱的奴才死十次都不够赔的。”
这个“贱”字异常刺耳,秀萝抿了抿唇,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一叠声地答应:“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贤妃娘娘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耍够了威风,甄茹雪才假装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念在你也不是有心,本宫就不计较了,去吧。”
秀萝如获大赦,连忙低头谢恩:“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转过身,她急匆匆地离开,仿佛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甄茹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了吧环佩,现在这宫中上下都唯本宫的命令是从,没有人敢违抗。“
“是是,那是自然的,”环佩点了点,头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担忧,小心地说道:“不过娘娘,刚才那宫女也没有什么冲动之举……”
“本宫当然知道,问题是她若真的冲撞了本宫,再把本宫的孩子撞出个好歹来,不是什么都晚了吗?”甄茹雪满不在乎地说着,“所以本宫这只不过是杀鸡敬猴,做给其他人看的,让他们都给本宫小心着点,否则若是伤到皇嗣,谁都负担不起!”
既如此,环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更加小心地搀扶着她向前走去。
在宫中四处转了转,甄茹雪觉得有些疲倦,便让环佩扶着她在凉亭中坐下来歇息。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凉亭旁边的假山后传来一阵谈笑的声音,显然是几个宫女闲来无事在此玩耍解闷的。这原本再正常不过,谁知几句话之后,突听其中一人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甄茹雪忙侧了侧耳,并示意环佩噤声,想听听旁人都会说些什么。
“四位娘娘同时进宫,贤妃娘娘第一个怀了龙裔,她可得意了!”
“那是!你们没看到她那副样子吗?明明才一个月多一点,肚子比我们都平,还整天用力向前挺着,也不嫌累!”
“唯恐旁人不知道她怀了龙裔啊!其实这也正常,她只要诞下龙裔,便可以结束旱情,到时候万民敬仰,她该有多风光!自然连尾巴都翘上了天!”
“可不就是?整天就知道扶着腰,好像肚子已经多大了一样,还动不动就‘若是伤到本宫腹中的孩子,你担当得起吗’之类,可笑死了!”
她学着甄茹雪的样子尖声尖气地说着,还故意阴阳怪气,惹得另外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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