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记忆起,他便在灵隐寺修佛,与邢久燕的母子之情凉薄得很,也猜到了几分,现下听见她默认并非自己生母。
恍惚之余,更多是惘然。
也是,若是生母,又怎会胁迫他修习那种鸾凤颠倒的媚术……
他带着她的仇恨,在江湖屡次挑起争端,甚至捭阖朝野,祸水东引,谋杀朝廷重臣,沦为不折不扣的江湖魔头。
佛门修行好似黄粱一梦。
他犯下的业障,恐怕神佛此生都不会宽恕。
到头来,却果然……
仅是她亲生儿子的替身而已。
若非遇到阿晚,这些腌臜的真相,许会永远深掩于底,见不得光,终此一生,他也不会问。
因为问了,也无甚意义。
秦煊看向千晚,对方清冷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他的影子。
似是在安抚他的焦灼,她微凉的指尖静静的搭在他的头顶。
红衫男子抿起笑容,嘴角的弧度像皎洁优美的弯月。
可最终,他仍旧赢了。
秦汶阴冷的看着女子对秦煊宠-溺的动作,对方那不加遮掩的笑容更是刺眼。
突然鬼使神差的朝前走,一脚踩在那把曾让他爱不释手的折扇上。
嘲讽冷笑,沉声说道,“樊千晚,你确定……你在意的人,果真是他吗?”
秦煊脸上的笑意一僵。
千晚冷漠的睨向秦汶,“是。”
“那,这又算什么?”
秦汶讽刺的看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浓郁的『药』香让千晚瞬间便确定了。
是凝香丸。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
众目睽睽之下,贤王爷缓缓撕开假面,『露』出一张与秦煊一模一样的脸。
这副如刀削斧凿般精致,宛如神作的皮囊……
却不是独一无二。
“月老,怎么回事。”
听见神姬冰冷的声音从桃花镜中传来,差点没冻僵他手上的瓜子壳。
咳……咳咳……
月老肃了脸『色』,赶忙收起看戏的小眼神,佯装正经的翻着水镜,【神姬,且容小仙回溯水镜。】
千晚敛眉。
三魂咒印决计不可能出错,她确信秦煊便是『奶』娃娃。
可是,凝香丸又为何会在秦汶手里?
【回神姬,】月老晃着蒲扇,寻完前因后果,用力憋住寄几不『露』出姨母笑,【那凝香丸确是你亲手赠予秦汶的,当日您在刘府,湖中所见之人,是秦汶而非秦煊。】
“……”
【或是因那逆天改命之法,才让他俩样貌一般无二。】
千晚紧抿着唇,神『色』愈发冷了几分。
月老:嚯嚯嚯神姬这可是您老先撩拨了人家的少男心……
千晚递了个眼刀子:嗯?
月老:咳……是小仙看差了……看差了。
……
“我观这位小师父有些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初见,清冷的女子唇角轻勾,姿态慵懒随『性』,似是在半开玩笑,却惊得他心『乱』如麻,狼狈离开。
“或许只因小法师,肖似故人吧。”
“可惜今世,终究是我来迟了。”
他忍不住问出口,却得知在她的心底,还深藏着一位故人。
对她掩藏于心的爱慕,不敢言明。
却占得皮囊与那故人相仿,生了贪念,妄想自私的代替那人,圈占着她的情意。
可如今,他的所有贪念都轰然倒塌了。
陡然间,天崩地裂。
……
秦煊慢慢放开手,见到那张脸,他的心,便凉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