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问这史书在书库中还能堆放得下么。”沐方锦淡淡回答。“正因为放不下,所以收录进史书的是一部分,剩下的……就是这个。”
……这个太史令啊,我怎么觉得他的副业生活过得比主业还要丰富多彩啊!!
沐方锦见她这么对这种刊物感兴趣,便挥挥手道:“你若想看,就去找旺财到我书房里取,今年的应当都在呢,去年的大概已经丢去烧火了。”
“!!公子您也太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了!!这东西怎么好烧掉!”
他的眼神略有鄙夷:“藏书阁到最后都堆放不下了,你还能怎样?”
“当厕纸啊!”
“……”这一瞬间,辛夷觉得沐方锦的眼神仿佛更加鄙夷了。
只是李沉在旁边噗嗤一笑:“阿锦,你这小师弟还真是有趣得很。”
辛夷觉着继续听二人说话也倒是无聊,又见那太史令编纂的《周刊?八卦官员调查录》甚是有趣,便听了沐方锦的吩咐,去找了旺财要杂志看去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的时候还没有停。也不晓得他们两个到底聊了多久,只是她还窝在里对灯读得津津有味。
这个藏书阁又两层楼高,占地面积虽说不小,可那官员调查录就放在一层最角落的地方,看得出真是看过了便不受他重视了。辛夷坐在桌前捧着书读了好久,只觉得等越来越暗,窗外越来越黑。
雨拍打窗棂的声音半点都没有停歇,缠绵的雨在晚上反而下得更加殷勤了。辛夷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合上了书,准备吹熄了烛灯抱着剩下的几本回去再看。故而她抱着书,小心翼翼的朝门口挪去。
刚要走到门口,忽然电光一闪,附近的窗口竟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像。然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雷足吓了她一跳,可惊悚的事情显然还没有完,门突然被风吹开,一道影子随着着闪电的亮光在地上拖得好长好长——
“啊!!!”她吓得一抖,连手上的书都簌簌的落在地上,雷电交加神马的最讨厌了。总容易让人想起鬼片里的情节好吗!!另外,怎么竟然还真有个鬼影子啊!?天呐这得是多背的运气!!辛夷瑟瑟着身子,带点结巴的喃喃道:“别、别过来哦我可、我可是很、很厉害的,小心我、我收了你……到时候给、给、给你点颜色看看……快退散……快快退散啊……”
但对方没有理会这些,反而传来愈发朝她靠近的脚步声……
“别!!别过来!!”她吓坏了,双手捂住眼睛抱成一团,带着哭腔的说:“我又没、没做亏心事你干嘛要来找我!!我可没害过人啊!”
那家伙的脚步没有停顿,反而已然到了面前。
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吓停了过去。辛夷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厉害,可在下一刻,却突然感觉到一双手臂……没有湿冷的死人气息,却是热热的带着淡淡的雨气和熏香的味道。
而后,那双手环住她的身体,将她压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辛夷真是被吓坏了,总觉得奇奇怪怪的面前这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死人不都应该是冰冷的么!!什么妖魔鬼怪的也不该有这样的动作呀。她咬着嘴唇,身子剧烈瑟缩着,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别抖了,我不是鬼怪。”竟然是有些熟悉的声音,但却显得闷闷的。
“那……”原本抱在她后背的一条手臂松开了她,辛夷也壮着胆子抬头想去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别看!”
可是晚了。
辛夷已经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又是一道雷光将他的脸染得惨白,他空出的手正撕扯着脸皮,然后手中还攥着半张已经撕下去的皮。整个过程就好像画皮鬼蜕皮一样……
“轰隆!”
屋外一声惊雷。
“啊啊啊啊啊!!!!唔。”辛夷觉得自己都快被吓背过气,心脏都险些脱落了。她总算明白电视电影里常用的吓晕的桥段是肿么一回事了……卧槽她自己还真快被吓晕了好吗!!整个人都瞬间被吓得脱力,嘴上倒先压了一只手上去,这下连她尖叫的声音都给压回去了,瘫坐在地上直翻白眼。
“别叫了,是我是我。”那人终于将面具撕了下去,竟是沐方锦。“看把你吓的这德行,这没想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小。”说着,又将她圈进怀里拍着背:“先前以为这张面具能把你吓上一吓,可没成想我刚一进屋就听你吓得直说胡话了。”
辛夷的身子依旧抖得厉害,抓着沐方锦的袖口,望了好一会他的脸,这才抽了口气,缓了声调,质问道:“明明电闪雷鸣的已经够吓人了好吗……这种桥段明明是鬼故事里才有的吧!本来我不怕的,你一个人影……”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雷光,将沐方锦的脸染得惨白。这次她虽然没有嗷的一声叫出来,可还是抽了口凉气,下意识的朝后面缩了缩。
“不怕了不怕了,我不吓唬你了,真的。”沐方锦的语调十分温柔:“我不会告诉你这藏书阁里面曾经烧死过两个家仆……”
“沐沐沐方锦你够了呀!!”辛夷赶忙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不听!!”
“我逗你玩的~”
……我说你这人很无聊啊!
辛夷近乎要被他吓得哭出来,抬头瞪着他,团着一张小脸十分不悦:“好端端的你干嘛要吓唬我!”
他倒依旧是笑:“哦,刚刚听师兄说你一直没有回去,我见天黑了就来找你。顺便想寻个乐子,看看你这个算命先生究竟怕不怕妖魔鬼怪的,就用了这玩意儿。”他将手边的一张软皮的面具提了起来:“就想着吓唬吓唬你的,可没想到你胆子小的要命,怎样,吓坏了吧?”
“你还吓唬我!吓唬我!!你真是快吓死我了啊!!”她伸手照着他的胸口便砸,狠狠的锤了几回,抬头看看那张含笑的俊颜,伸手又要砸。
“哎,打人不打脸,不打脸。”沐方锦那厮又笑得十分爽快,接住她的拳头便压了下去。而后在她手背轻轻亲了一下,“不怕了,有二师兄呢。”
“你少来!!不就是二师兄你喜欢吓唬我?”她抽回手,嫌恶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看他。
沐方锦没说话,反而忽然将手臂收紧,拉近二人的距离,而后辛夷只觉得额头一暖。他的唇碰到了辛夷的额头,浅浅的吻带给她的是心跳加速以及……各种胡思乱想。
辛夷觉得她此刻的心跳甚至快要赶上刚刚那一吓的程度了。
故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厮将唇压在她的额头停留数秒才离开,而后轻声说道:“好了,这样就不害怕了。”
……不,沐下惠请您还是下惠一点,我现在仿佛更害怕了肿么破。
她忽然觉得她和沐方锦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奇怪,可能是从今天早上异常行动所开始的,也不晓得他从进家门到拿了雨伞出门这段时间他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思维进化。然后不带脏字的对雍鸣雁表示恶意,到现在莫名其妙的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不撒手……这货不会是真想在他娘那儿先落实了龙阳之癖的名声再说吧?
辛夷总觉得这样十分不妥,孤男寡女……不,孤男寡男黑灯瞎火的共处一室还搂搂抱抱,这样未免忒不检点。
她这般想着,伸手便去推沐方锦。“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她犹犹豫豫的说:“我晚饭还没吃,肚子饿得很。”
一听这话,沐方锦好像又不高兴了似的,可还是叹了口气,松开怀抱,将她扶了起来,辛夷刚刚走到门口,却见又有人影闪过,然后走到门口将雨伞一收。继而道:“你们怎么都连根蜡烛都不肯点……”
“大师兄!”辛夷听到声音,直接朝他跑去,然后抓着他的袖口站在身边:“你怎么也来了?”
这时沐方锦也从后面跟了上来,见是雍鸣雁,脸色又有几分尴尬:“你怎么到底还是找来。”
“还是我来送她回屋去罢。”雍鸣雁说着,又望望天色:“你也该回东府去了,要不老夫人会担心。”
“唉,一个人回东府去住真是无趣,要不我也与你们一同宿在西府罢。”
辛夷听闻,大惊道:“那你晚上难不成不与你的小妾同房么!!一个人睡不寂寞?”
二师兄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而大师兄也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壳:“女孩子家家怎么净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可是辛夷真的真的觉得自己说的是实情呀。这个问题分明很重要好吗?关系到二师兄的绵延的香火好吗!她是十分严肃认真的!
“辛夷我想你可真是多虑了。”沐方锦黑着脸回答:“你放心,我就算宿在东府,也不与她们睡在一起。”
“天哪!那你的香火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