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船下来,正式站在风神星的土地上,已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点的泱夏工作室早已下班。
左右都已经拖了这么久,现在也不在乎再过一晚,许文修带着许禄邺住进上次住的酒店。
和中央星都是钢铁大厦的环境不同,站在落地窗前,一眼就可以看到绵延的绿色,和坐落其中的人类足迹。
于从小就在中央星上长大的人来说,风神星的生活节奏是慢悠悠的,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这让已经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许文修和许禄邺非常不习惯。
从浴室里出来,许文修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给镜云楼发消息,告知对方自己来风神星的事情。
等待回复的期间,许禄邺带着宵夜敲响了他的房门。
但直到宵夜吃完,镜云楼都没有回复,发出去的消息也显示未读的状态。
按照许文修对镜云楼的了解,守礼是他的标签,不回信息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在镜云楼身上。
镜云楼的反常让许文修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在摁下语音通话的下一秒,许文修却后悔了。
镜云楼现在说不定还处于气头上,自己这通电话打过去,能不能接通是一回事,接通后该说什么又是另一回事。
风神星上的夜景会让人浮躁的心情渐渐沉静下来,当那还带着夕阳余暖的晚风拂过皮肤,懒洋洋便漫上了心间。
终端自带的铃声在耳边不间断响着,许文修的心情在这通始终无人接听的通讯中冷了下来。
直至通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通话的对象都没有接听。
这让已经习惯了一发消息,镜云楼就会迅速回复的许文修很是不习惯。
也是这时候,许文修才终于真正产生了镜云楼会永远离开他们的慌张。
在研究部,镜云楼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待人处事温和有礼,工作尽心尽责,有时候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产生了怠倦,镜云楼也能保持一成不变的态度坚持工作。
长期以往,他们也渐渐忘了镜云楼并非非他们这里不可。
许禄邺在宵夜吃完后就回房休息了,偌大的房间里,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没有。
许文修编辑好自己明天去拜访泱夏工作室的信息,发给镜云楼。不论对方有没有看见,自己都不能不告知对方。
回到家的镜云楼和帝涟把他们在公司里的决定告知白离栀,并让云青好好监视公司里员工们的动向。
挖角、背叛的戏码在生活中并不少见,只要能够达成想要的目标,手段是否肮脏、卑鄙,从来都不是资本该考虑的问题。
过去的经验告诉白离栀,人性复杂,若以真善美的滤镜看待所有人,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对于这种有前科的,她绝不吝啬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摩对方的行为。
明天周四,正好上午没课,白离栀向指导老师请了个假,便跟着帝涟他们一起去公司。
行至半路,帝涟突发奇想道:“要不我们去考个驾照,买辆车?”
一天天的,出行靠的都是共享悬浮车,万一某天要前往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那岂不是得徒步?
“那谁去?”镜云婠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只要接触便可以共通记忆,不论是分身还是本体,只要其中一个学会,剩下的就是去考驾照的问题。
只是现在每个都那么忙,唯一一个不忙的还没有准备好身份,即便去了,以那病殃殃的状态,也不见得有教练愿意教。
镜云楼在沉思谁去比较好的时候,其他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镜云楼暗道不好。
果然,他抬头看去,车上五双眼睛,有四双看向了他。
以当前所有人的安排,确实他是最轻松的一个。
镜云楼妥协道:“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你们别玩这一套。”
明明本质上都是同一个妖,偏偏要弄出这副性格各异的样子,本体还真是谨慎。
行车记录仪默默将车内发生的一切收录进系统,保证乘坐用户的安全。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到和没到公司的员工都收到了一则非常奇怪的通知。
整理好着装,一百多号人分成五批,走进他们面前的房间。
考虑到每个星际人的精神力都不一样,来之前白离栀还特意给每个神识又补充了一次妖力,以免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每个人的心理防线强度不同,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同,好在还是赶在下班前检查完了所有人。
“天誉还真是有钱,换做是我,我也说不准会动心呢。”帝涟口吻讥讽,红瞳阴冷地看着闭上的房门。
“那也得有本事藏好自己才行。”镜云楼笑意吟吟地点开了嗡嗡作响的终端,轻缓的语气无端透着一股杀气。
“喂喂,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们两个收着点。”虽说是在说着劝人的话,但镜云婠的表情却并没有那么友善。
白烟幂轻咳了两下,始终病恹恹的小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很久没玩过瓮中抓鳖的游戏了,你们谁想要当第一个?”
白离栀抬头,看着蠢蠢欲动的神识们,默认了这一游戏的开展。
从出来到现在,就一直按照她的安排不停歇地工作,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放松放松的消遣,当然得满足神识们的要求。
从房间里出来的人们面色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问起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回答的无一不是开了一个一对一的身心辅导。
在酒店附近的大超市买了点礼品的许文修终于等到了镜云楼的回复。
对方给出的理由是工作太忙没看到信息,至于事实到底是不是这个,对文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被前台的员工引至待客室,一坐就是一上午的许文修依旧那么从容,但跟着一起来的许禄邺却逐渐暴躁。
许禄邺不满道:“爷爷,我觉得他根本不想要见我们。”
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喝了一肚子茶的许文修斜眼看他,“你觉得这是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