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一直没有动静的婠云妖在夜半时分更新了。
被专门设置的特别关注惊醒的人们有些迷迷糊糊的继续睡,有些睡着睡着猛地睁开眼,查看终端提示。
散发着柔光的光屏上是一条加大加粗的提示,婠云妖的头像正正出现在提示的右边。
这是什么阴间更新时间?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人们面色复杂地点进了提示,界面转换,首先看到的是一红衣女子立于黑暗中的封面,金光灿灿的花枝步摇在这份黑暗里是那么的显眼。
和过去不同,这次婠云妖并没有直接放出来材料,而是对这个视频制作的首饰进行介绍。
“步摇,一词虽最早起源于中国,但它的原意是描述一种垂珠的首饰“步则摇动”的状态。
等下要制作的金步摇的做法最初起源于中西亚,大约在汉朝时期传入到中国。
步摇自汉代兴起后形制几经变化,直至明巍而不衰。”
介绍途中,还相应配上史料图片,保证介绍的严谨和真实。
“此次制作的步摇为花枝步摇,为了考察屏幕前各位对往期作品的了解,接下来用到的材料将不列出替代品。”
话音落下,屏幕里静止的双手开始动作。
人们耐心而专注地看着成块的金子在婠云妖的手中变成薄薄的金枝叶和金枝,最后合为一体。
花枝步摇在黑色吸光布前微微摇晃,金冠上金枝叶与金枝轻轻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摇曳生姿的形态,令屏幕前的众人如痴似醉。
屏幕里的景象逐渐靠近步摇花枝步摇冠前的翡翠,镜头渐渐变得模糊,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随着“咚!”的一声鼓响,一束光落在了屏幕的中央,映出了一背对他们的红衣女子。
接着光线一呼百应,以最初的那束光为中心点,向四周的黑暗袭去。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人们终于看清了屏幕里的景象。
这是一艘位于水上的,纷华靡丽的花船,艳丽糜艳的纱绸深浅交错堆叠于架上。
风一扬,纱绸随风飘曳出艳丽暧昧的弧度,将整个空间都拖进了风月无边的旖旎里,整个画面无时无刻不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蛊惑美感。
镜头的位置正对着花船的一间雅座间,观众们不仅可以看到花船上的红衣女子,还可以看到镜头前近处的装饰。
雕着精美图案的圆桌上是几碟精致的茶点,和一壶梨花酿,让人好像真的身临其中。
悠扬的古筝曲缓缓奏响,红色倩影随声而动,飘扬的水袖如同画家落下的朱砂,在空中划出曼妙却不实力量美的赤影。
“北方有佳人。”
柔婉撩人的嗓音在人们的耳边响起,红色倩影随步慢跳,身子柔柳。
红色倩影向空中投掷出了水袖,长长的水袖自空中落下,随后又跟着后仰的动作划出一个半圆。
“绝世而独立。”
头上的花枝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让这首柔婉妩媚的曲子变得更加完美。
“一顾倾人城。”
镜头拉近,那是一个观众们完全不认识的美丽女子,眼尾拉长的赤色让她的面容更显昳丽秾艳。
白肤黑发,她朝着镜头浅浅一笑,镜头外观众们好像听到了花开了的声音。
“再顾倾人国。”
双手拿住长袖,缓缓一甩,身子旋转半圈,长而柔顺的乌发如同阳光下砸在石上的水柱,铺开了一层帷幕。
在那乌黑的帷幕前,细软的腰肢不及盈盈一握,伴随着婉转悠扬的曲调,水袖也高高低低地摇曳。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挥袖旋转,长长的水袖舞出一个圆润的弧度,花枝步摇的声音更加清亮了。
红色倩影弯腰曲臂,柔韧的腰身低下去,形成一个满月般的弧度,人们可以看到女子的唇色变得更加艳丽了。
“佳人难再得。”
红底金边,绣着大朵大朵虞美人的红裙随着她的旋转,散了开来,裙边上的流苏,也漾起了层层浪花。
随着曲调的放柔,台上的红色倩影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最后一挥袖,红色的袖子高高甩上了头顶,就像是向心爱之人掷出美艳的花朵般用力。
柔软的水袖缓缓落下,露出一截白玉般细腻的小臂,一舞结束,她昳丽艳美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如天边绚丽夺目的云霞点缀在她白暂的小脸上,更添了一分撩人。
视频结束了,屏幕前的众人却久久难以回神,甚至部分人还屏息凝神到忘了呼吸。
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看到如此极具冲击感的视频,更难想象这种只有国家才有能力呈现的画面居然会出自一个手工博主。
一切的一切,对于他们都太刺激了,也太震撼人心了,连弹幕这回事都被他们忘到九霄云外。
非遗司作为镜云婠现在名义上的支持者,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视频,更看到了里面所展现出来的众多“财富”。
水袖舞、古典曲、史料图片等等,镜云婠展现的太多了,让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到拿个上面。
果然,他们让镜云婠成为非遗传播大使是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事。
当前所有的文化复原者中,像镜云婠这样一下子就爆火,还能始终不变地保持这个热度,并随着视频的不断推出而变得更火的人,纵观全网,几乎没有。
也正因如此,非遗司才会一直没有放弃联系镜云婠。
看着有关自己的新一话题窜上榜,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顶榜首,镜云婠心里竟没有丝毫波动。
对于她而言,几乎每一个视频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一开始的兴奋关注到现在的漠不关心,镜云婠适应的很快。
源源不断的知名度让云青看得直傻乐,一想到这样的结果是帝涟和镜云婠赚来的,它甚至想扑上去蹭蹭亲亲一大口。
当然,这个想之所以是想,是因为云青即将扑过去的那一刻,帝涟和镜云婠因为突然的声响而放出了让人如坠冰窟的杀气。
即使只是虚拟出来的外形,云青还是退缩了。
它朝帝涟和镜云婠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然后迅速消失在点子产品里。
它要找宿主大大好好哭诉,他们真的是太吓人了!
一起床就被迎面扑来的云青砸中了脸的白离栀伸手把云青从她脸上抓下来,表情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帝涟他们好凶,我只太开心了想和他们贴贴,结果他们都吓我。”一大泡眼泪蓄在云青的眼中,看着好不可怜。
可怜到让妖忍不住想要再狠狠欺负上一番。
“他们只是我的一部分,继承的性格也各有不同,帝涟和镜云婠他们的妖性更重一点,会这样也不奇怪。”
白离栀试着安慰云青,手轻车熟路地用最舒服的力道给云青挠着。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他们不该吓到你的。”
云青抽泣了一下,表示自己接受白离栀的道歉,以及自己以后一定不会一声不响出现在他们的后面。
白离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在云青看呆了的表情中起床洗漱。
虽然今天上午没有课,但是公司的事情还得做,她可不能在家偷懒。
而且为了能够增加大众对她的关注,白离栀也差不多要准备下一个计划了。
宽25.2厘米,长528.7厘米的绢帛横置在白离栀的面前,研磨好的水墨,朱砂,青黛等颜料放在一旁,等待着白离栀的使用。
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动作。
白离栀看着终端上显示的号码,点击了接通。
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而板正,白离栀的周身的氛围却越来越冰冷。
“我明白了,我会准时到达的。”
白离栀挂断了电话,赤色的圆瞳渐渐变为猩红的蛇瞳。
与此同时,就像是察觉到了本体的不悦,神识们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向白离栀所在的位置。
本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般大的情绪起伏?
过来送资料的员工明明是强大的虎族兽人,现如今却在帝涟的威压下如同一只弱小无助的小猫咪,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给老板送资料,并光明正大欣赏老板的美颜一直是员工们非常乐于参与的一项福利,但在今天,虎族兽人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要不没有接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这般无助地在老板的威压下瑟瑟发抖,更不会恐惧到险些连毛都冒出了。
白离栀的情感波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再感受到来自本体的情感的帝涟渐渐回归现实。
一回头,他就看到了躲在门边面色惊恐的员工,看那发白的脸色,恐怕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帝涟道:“把东西放下吧。”
得到命令的员工如蒙大赦,迅速上前放下资料,然后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另一边,重新回到古汉字研究部宿舍的镜云楼也成功吓了工作人员一大跳。
因为恰好是镜云楼推开门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本体的情绪波动,猛然散发出的厚重威压压得站在他背后的工作人员喘不过气。
镜云楼如此变化,工作人员还以为是房里面出现了什么情况,才让镜云楼表现出如此可怕的一面。
不过这个房间除了镜云楼离开的当天,许文修他们进来过,其他时间基本处于半封闭状态,根本没有其他人进来后。
难不成是因为许教授他们离开后没有把物品会回到原样吗?
可是他明明记得里面的摆设就和镜云楼离开时没有任何差别啊,负责打扫的机器人也只是吸一吸尘埃而已。
工作人员一瞬间千万种想法在脑海里飘过,却没有一个是正确答案。
“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件非常生气的事,有点失控。”镜云楼身上那让人颤栗的危险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朝工作人员不好意思道:“吓到你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没、没事,镜老师没有吓到我。”工作人员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但仍然故作镇定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摁停录像的设备,镜云婠抬头看着白离栀此刻所在的位置,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起身过去。
本体若是真的有事,绝对会通知他们,而不是这般安静。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本体出现这样的情况。
眼睛一闭一睁,瞳孔恢复到原来的形状的白离栀深吸一口气,放下还没有沾湿的毛笔,为自己定了一张前往救助中心的票。
虽然想过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强制她回去。
对方这么嚣张,不知道更上面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她可太期待三方见面后的那一刻了。
把东西收拾好,白离栀出门去给自己收拾行李,不多,就一、两套换洗衣物。
晚上回来通过接触得知了前因后果的神识们看着放到门口的行李,整间房子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氛围中。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居然敢说出那种令人发笑的话。”镜云婠弹了弹自己红艳艳的指甲,语气嘲讽。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他们并不属于这一类呢。”白烟幂捧着一碗温水,苍白病态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乖巧的笑。
“当初就该直接吞了,让他们再也开不了口!”尖锐的犬牙在唇间露出了它可怕的姿态,帝涟的红眸此刻就像是干了的鲜血,混乱而疯狂。
手持一本黑色封面的大部头的白离栀没有应声,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书封上敲了敲,发出轻微的细响。
在场的神识们不禁把注意力落在那轻敲书封的手上,在黑色书封的映衬下,那手显得越发莹润如玉、修长干净。
过了许久,白离栀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朝众神识道:“别总是想着打打杀杀,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得按法律行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