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感觉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慢慢从唇角溢出来。
只可惜,他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
颜如玉轻笑自他头顶后传来,他浑身冒起寒意,无比后悔,当初不该背叛霍长鹤,不该走错那一步。
但,一切都晚了。
颜如玉重回到霍长鹤身边,霍长鹤借着宽大袖子遮掩,紧握住她的手。
吴县令从震惊中回神,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天可怜见的,原来上天所指的人不是他,是永昌县主!
他就说,他都被打压成这样,就快成一条狗,上天怎么还好意思指责他?
既委屈,又激动。
好想哭。
师爷扶着他,在一旁擦眼泪:“姐夫……”
两人对视,深深都明白彼此的难处。
吴县令走到林楠面前,深施一礼:“多谢萨满师。”
林楠嘴角的鲜血无声滴进脖领子里,他盯着吴县令:谢你个鬼。
吴县令又走到霍长鹤面前:“多谢贾公子。”
谢什么?吴县令现在才回过味来,霍长鹤这番苦心。
为什么要举办什么堂会,为什么要让衙役捕快,几次查巡,确保周围没有百姓。
如果出了人命,那他也难辞其咎。
霍长鹤虚扶他一把:“大人不必多礼,你治下百姓都看着,你要做好父母官,好好安抚人心,稳定物价,维持秩序,另外,要抓紧时间,派人去修城外的沟,不可推脱,延误时间。”
吴县令怎么也是在官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说的这些,有多重要。
但此时听到霍长鹤冷静平缓,说得事无巨细,而且句句在理,还是难掩感激和惊讶。
“多谢贾公子提醒,本官一定会照做,贾公子大才,本官深感敬佩。”
“好了,吴县令,你我之间自该有这一场缘分,不必如此客气,好好做官,爱护你治下百姓,他们自然也敬爱你,他们心中有你,这才是做官的意义之所在。”
“是,是,本官受教。”吴县令连连点头,再次行礼。
他匆忙告辞,带着师爷和手下衙役们,去维持秩序,让百姓安全撤离,又安排人,找工匠,去修城外的路和沟。
并迅速约谈商户,提醒他们不要趁乱生事,并表示若是在此时配合官府,好好做生意,下月起,税收恢复如常。
现在吴县令满怀壮志,感觉又找到最早考功名时的初心,做官,为百姓,做实事。
至于永昌县主,天都不佑她了,他也不想再管,至于其它的,去他娘的,爱咋咋地。
忙得天昏地暗,却劳累而充实,还没闲下来,同样忙不停的师爷从外面跑进来。
“大人,姐夫!贾公子命人送来两万两银子,要资助咱们修城外的路和沟!”
吴县令一愣:“真的?”
“那还有假,银车都到门口了,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现银,走啊,快去清点!”
吴县令赶紧跟着他往外走,到门口,好多百姓也得知消息,跟着过来看。
几口箱子,打开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来的人正是暗卫车夫,颜如玉和霍长鹤连面都没有露。
“吴县令,请你接收,”暗卫面无表情,“我家公子说了,这些银子算是一点心意,助您和百姓度过难关,祝愿道路早日畅通。”
吴县令激动得都快哭了,人家主子不露面,这就是说明,人家不想抢他的风头,一切都由他这个县令去做去安排,让百姓们念他的好。
吴县令深施一礼:“请转告公子,本官一定会好好用这笔银子,一文都不会浪费!”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无德县主,不佑永昌!”大夫人从现场笑到客栈,“你们瞧见了吗?那八个字,字字清楚!”
霍长旭递给杯给她,无奈道:“是,我们都看见了,母亲,您快喝口茶吧,嗓子都哑了。”
大夫人一口气喝尽半盏,又接着笑。
“太痛快了,那女人得多无德,竟然让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我看,这下她怎么做她的县主!”
“那张脸,还往哪放!”
霍长旭看四下无人,低声道:“母亲,您真以为,那是天意,是老天做的吗?”
大夫人止住笑,又饮一口茶:“你什么意思?怀疑老天?”
“我不是怀疑老天,”霍长旭叹气,“我是……这和老天就没关系!老天那么忙,哪有闲心管这事儿?”
“您好好想想,那八个字……”
“无德县主,不佑永昌!”大夫人重复。
“对,是这八个字,”霍长旭正要继续说,大夫人拦下,“你再说一次。”
霍长旭无奈:“……无德县主,不佑永昌,这八个字的字迹,你不觉得眼熟吗?”
大夫人一愣:“眼熟?”
当时的场景太过震撼,又距离不算近,全神盯着都怕看不清,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字迹熟不熟。
而且,怪石留在水面上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更没人注意这个。
现在听霍长旭一提,大夫人仔细回想,突然抽一口气。
“那是……”
“没错,是大哥的笔迹,虽然是刻在石头上,和用笔写不太一样,但我自幼跟着大哥练字,他的字我太熟悉了。”
霍长旭语气笃定:“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大哥的字迹。”
大夫人震惊地站起,仔细想想,又摇头否定:“不,不对,也许只是字迹相似,那可是水,水中浮现石头,这种事,岂是你大哥能做到的?还有大地动。”
“我知道你觉得你大哥天下第一,我也觉得自己儿子优秀得不得了,但是,这些事,不是人为之事啊。”
霍长旭沉默一瞬:“您别忘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大嫂。”
大夫人愕然:“和如玉一起……那也……”
她迟愣着,母子二人面面相觑:“如玉,能做得到吗?”
霍长旭缓缓点头:“我觉得能。”
与此同时,方丈在房间里反锁上门,意识迅速进入空间,呼叫颜如玉。
“如玉,那是不是你干的?大地动就不必说了,肯定是用的火药!”
方丈说话连珠炮一样:“那个怪石,是不是效仿当年武曌的做法?是不是?”
颜如玉的声音带笑:“算你聪明,没错,是我。”
方丈惊讶又激动:“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不是小事!”
“不是我一个人,我有一个强大的后援队,大家一起动手,自然可以,”颜如玉没有详细解释,“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你注意大夫人的情况,她对永昌有抵触情绪。”
“明白,”方丈一口答应,“你放心,大夫人现在好多了,这口恶气出的,太痛快!再说,我之前也旁敲侧击,她不会过激的。”
“好,那一切拜托你了。”
聊完挂断,方丈叹口气:看吧,这个家没了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