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掌柜正胡乱猜测,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步掌柜。”
步掌柜从车窗里探出头,见颜如玉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赶紧下车,拱拱手:“姑娘,不知找我来是……”
“步掌柜随我来吧!”
步掌柜心里疑惑,跟着颜如玉往前走,正要踏入布庄后门,步掌柜停住,小声说:“姑娘,这里不可轻入。”
颜如玉微挑眉:“怎么?”
步掌柜继续压低声音:“这就是我说过的,那间与我竞争最厉害的布庄。他们平时不太喜欢同行进去,更何况这还是后门。
姑娘还是小心些好,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尤其那个李掌柜,趾高气扬得很。”
颜如玉听他说完,浅浅笑:“步掌柜放宽心,随我来就是。”
步掌柜见她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跟上,想着若真有什么意外,他一力揽下就是。
抱着被打的心思,步掌柜迎头而进。
这里静悄悄的,后院放布的小仓库也开着门,从门外就能看到各色各样的布匹。
路过其中一间屋子时,步掌柜还注意到,里面放的都是白布。
再往里,就是通往前面铺子的门,挑帘进去,前面的铺门已闭,柜台和架子上的布陈列,样式也不少。
很早以前,步掌柜来过,但这么近距离的亲眼看,还是头一回。
一来就被吸引住,这匹摸摸,那匹瞧瞧,纯粹就是职业病抢占高地。
看罢多时,颜如玉问:“步掌柜觉得,这里的布成色如何?”
“老实讲,还是不错的,和他们家竞争这么久,各方面也有所了解,他们固然有后台,有本地的优势,但布匹确实不错。不过,我们的也不比他们差,而且东家在江南有桑园蚕庄,有自己的商队,我那边的货,很少有单独运送的时候,都是和别的一起,一并送来,运费上也就能互相分担,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姑娘别小看这些运费,运费,以及镖队护队的银子,还有万一发生什么事出现损耗,都是算在其中的。”
颜如玉认真听他说完,点头道:“步掌柜所言甚是。那依你之见,这里的这些布,重新盘点清算,需要多久。”
“这数量可不少,怎么也得两天。”
回答完,步掌柜一愣:“盘点清算?”
“嗯,”颜如玉点头,“这间铺子现在归我,我打算请您安排人手盘点清算,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停留,要铺子也没用,不如给你。”
步掌柜眼睛一睁再睁,耳朵里似在放鞭炮,好一会儿才消停。
他这才明白,方才进来的时候,为什么颜如玉镇定如常,为什么方才院中一人也没有,为什么能任由他四处观瞧。
这……这!可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真就直接砸在他头上了!
步掌柜深施一礼:“多谢姑娘!实不相瞒,成衣铺子那边有姑娘相助,生意迅速变好,我这边的布料销量也是飞快攀升,马上换季,又要过年,我就在想重新找间铺面。”
“这里可合适?”颜如玉笑眯眯问。
“合适,可太合适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距离我原来的近,又大又宽敞,还有现成的布,这……”
步掌柜再行一礼:“姑娘放心,我一定带人认真盘点,绝不会有一寸的差错,也不会让姑娘吃一文银子的亏。”
颜如玉对钱家这些掌柜还是很信任:“那,那就有劳步掌柜,不过,我有个请求。”
“姑娘请讲。”
“这铺子伙计掌柜,最好是用脸生的,可有人选?”
“可真是巧极了,东家派来一批伙计掌柜,今天刚到,就在我那里,我即刻安排。”
“如此甚好,”颜如玉也松口气,“先走后门,不必声张,盘点好了,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听我安排。”
“是,一定!”
颜如玉把钥匙交给他,转身离开,走到那间放满白布的屋子前,眸光微冷。
这些,原本是永昌县主给大夫人准备的,前世也的确派上过用场,不过,这一世是用不到了。
这些白布,她会给它们找个好去处。
颜如玉离开布庄,去找霍长鹤。
她留在这边等步掌柜,让霍长鹤先去粮铺。
霍长鹤在粮铺,一言未发,进去就坐下,车夫暗卫递上自己带来的茶盏。
他虽然不说,但这通身气派往这一坐,没人敢怠慢。
伙计请了掌柜的来,掌柜的正满头大汗,焦头烂额,昨天得到消息,忽然换了东家,他连同五个伙计也是吓了一跳。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换了东家?匆忙去县主府里问,但门上说大公子正忙,有话吩咐下来,谁也不见。
无奈,只好先回来,谁知道过了一晚,第二天再来,小伙计惊呼,说米缸空了。
不只空了一个,铺子里的个个都空空如也。
掌柜的赶紧去后面仓库,推开一瞧,空荡荡的,别说缸,连布袋都没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啪啪抽自己两嘴巴子,再睁眼,还是没有。
他赶紧又去县主府,却依旧没有见到霍长羡,门上说他们的铺子和布庄都已经给了别人,大公子也不再管。
他又匆忙去找布庄的李掌柜,但还没到,就看到布庄上了门板,已经关门,李掌柜也不知去向。
他就像个无头的苍蝇乱撞,飞来飞去,哪哪都碰壁,最后只能又回铺子来,刚一回来,就听小伙计说,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掌柜的没好气,揣着一肚子火过来,一见霍长鹤通身贵气,不言不语,却气场散开,再看旁边还有位魁梧高大的汉子,火气又瞬间散去一半。
“这位贵客,不要有何贵干?”
霍长鹤掀眼皮看他一眼,听暗卫说过,此人姓余,圆头圆脸,身材微胖,看着憨厚,实则是个奸商,每每到青黄不接之时,粮价必涨,还经常新米陈米掺杂着卖,价钱却与新米相同。
此外,他店里的升比正常的升还要小一点,一升米就比足足少了半升。
霍长鹤轻哼一声:“余掌柜,可真是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