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令急匆匆来见霍长鹤,额头上的汗都没擦。
“大人,有好消息!”
霍长鹤问:“本官的夫人找到了?”
曹县令尴尬一瞬:“这倒不是。”
“那算什么好消息?”霍长鹤皱眉。
“是清石观的道长,已经答应请大人入寺,到时候大人可请观主为夫人祈福,道长神威,一定能查到夫人的下落。”
“呵,”霍长鹤忍不住笑一声。
他是真的觉得可笑,没想到,堂堂朝廷官员,在遇见险情的时候,竟然不是想着如何解决问题,而是想求助什么道士,什么祈福。
曹县令不知道他这声笑什么意思,试探着问:“大人?”
霍长鹤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去?”
“明天天一亮,即可出发,大人不担忧,其它的事宜下官都会准备好,今天晚上先请大人好好休息。”
“曹县令觉得,本官能休息好?”霍长鹤忍不住怒怼,“本官从未与夫人分开过!到了这里第一晚,竟然发生这种事!”
“本官去赴宴,大人说什么不让带夫人同去,去了不但遇见刺杀,回来夫人还不见了,曹县令,本官几乎要以为,此事是你有意而为,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曹县令吓了一跳,又是鞠躬又是行礼:“大人,大人明鉴,下官实在不敢,实在不敢啊!”
眼见霍长鹤暴跳如雷,颜如玉劝道:“大人,消消气,夫人若在,定也不愿见您如此愤怒伤身。”
霍长鹤这才气消了些,曹县令冲颜如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霍长鹤重吐一口气问道:“好好的,谁会把夫人弄走?她一个弱女子,从不与人结怨。”
拧眉似是想到什么,霍长鹤又问:“最近你们这里可有女子失踪案吗?有没有其它人报案的?”
曹县令略愣一下:“这……似乎……”
霍长鹤一摆手:“似什么乎?曹县令,事关本官夫人,本官可没心思睡觉,你记不住不要紧,命人把失踪人口的卷宗拿来,本官要查阅!”
“大人,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曹县令,难道你觉得,本官无权调阅吗?”
“不,不,当然不是,下官的意思是,此时夜深,大人已经太过劳累,怎可再……”
“本官至少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但本官的夫人,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本官如何能休息?若是能换回夫人平安,本官三天三夜不睡,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曹县令无言以对。
“曹县令,”颜如玉开口道,“我随您一同去吧。”
曹县令无奈,只好答应。
一同走出院子,颜如玉低声:“县令可别介意,我家大人也是着急,实在忧心夫人。”
“哪里哪里,是下官的不是,方才还要多谢小哥,”曹县令叹气,“我治下从未出过此事,这次……实在是我倒霉。”
颜如玉冷眼旁观,见他垂头丧气,耷拉着眉眼,单看此时情绪,还真瞧着像是既窝囊无能又想讨好上司失败的人。
可就在刚刚,颜如玉亲眼看到他去见了那个里正。
“小哥,这卷宗可不少,也不敢让大人太过劳累,不如就拿几本吧?”
“怎么?贵县失踪的人很多吗?”
“我的意思是,”曹县令急忙说,“一共,我上任这些年来,一共,所有的,不只是失踪人口。”
他拍拍脑门:“本官也是头晕脑胀,不甚清楚了。”
“大人辛苦。”颜如玉敷衍一句。
推开放卷宗的房间,一股子霉味儿扑面而来,显然是好久没有通过风,更别说打扫。
曹县令道:“小哥在此等候吧,本官来找。”
还找什么?一闻这里的味儿就知道,根本不会有。
或许是那些报案的人来了,官府根本就没有给立案,哪来的卷宗?又或者有,却不在这里。
颜如玉和霍长鹤提出要看卷宗,本也就没想着真能看到,现在反而可以确定,曹县令就是根本不会给他们看。
越是如此,越说明有问题。
颜如玉在门口等,曹县令在里面扒拉一会儿,拿出几本薄得可怜的卷宗。
一看时间,颜如玉道:“都是两三年前的?最近的没有吗?”
“最近属实没有,”曹县令回答,“小县城,若说起个冲突打个架,争个田地家产,这倒可能有,要说失踪,杀人,这种还真的是很少见。”
颜如玉不再多言,拿过卷宗回去。
曹县令跟到她院门口:“小哥,还请帮忙多在大人面前好言几句。”
“好,”颜如玉欣然同意,“县令也要尽快查一查杀手的事,这两件事都让大人极为恼火,总要办妥一件才是。”
“是,是,”曹县令连连点头。
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颜如玉观察他神色:“曹县令还有什么说的?直讲无妨。”
“我是想问问,”曹县令吞口唾沫,“你们之前来的时候,在路上可遇见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颜如玉笑容微敛,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曹县令说这话的意思是?”
她神情未改,曹县令却觉得,心头有点发紧,脸上笑容都有点尴尬:“没,我没什么意思。”
“曹县令是以为,我家大人在来的路上,做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所以这个祸事是他自己引来的?”
“不不,”曹县令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要查杀手,所以,多方面查证一下。”
颜如玉不答话,曹县令清清嗓子又说:“不知小哥听说过一座水寨?”
“怎么?”颜如玉挑眉。
“我是怀疑,会不会你们来的时候走过水上,被水匪惦记上,想要财物,才一路尾随。”
颜如玉断然否认:“别说我们大人并未走水上,就算是走了,也没带什么财的,大人是微服出巡,又不是离任归家,带什么细软财物?”
“曹县令还是想想别的吧。”
颜如玉转身进院。
她心说,还想往水寨身上泼脏水,人家的大当家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