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心突突跳,一直在找爷爷的消息,这小叫花子见到的,会不会就是爷爷?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小叫花子低声说:“就在我们部落,那天正好是祭祀前夜,我睡不着,就去看准备的东西,正好看到他。”
“他长着白胡子,中等身材,穿着中原服饰,我看到他摸着一只羊,然后,羊唰一下就不见了。”
“就和刚才在军营一样。”
颜如玉暗暗激动,长什么样子其实已经不能判断是不是爷爷,比如她和方丈,都是穿过来,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白胡子老头儿?
“那是什么时候?你和他说话了吗?”
“是我六岁的时候,”小叫花子点头,“说了几句,他说我以后必成大器。”
颜如玉心又沉下去,六岁?小叫花子现在怎么也得十五六,也就是说,这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
不会是爷爷。
或者,是颜家其它什么人。
颜如玉有点失落。
“女造神?”小叫花问,“我可以跟着你吗?”
颜如玉回神:“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叫花瞪大眼睛,“我一定做到。”
“关于我是女造神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叫花紧紧闭上双唇,用力点点头。
“好,那你先在这里养伤,过了今晚,你就跟着我吧。”
小叫花再次点点头,眼睛都在放光。
“你说让我也保密你的身份,”颜如玉略一思索,“那我给你起个中原名字吧。”
颜如玉打量他,这小家伙像一头凶猛的小兽。
“林狼,怎么样?”
“好,我喜欢!林狼,林狼,我有中原名字了!”
颜如玉叮嘱他上好休息,转身出帐。
算算时间,距离他们离开护城军大营,已经快两个时辰。
踏着雪,去前面大帐找霍长鹤。
刚到帐门口,两人正好遇见。
“去哪了?”霍长鹤焦急问,“吓我一跳。”
“我还能丢了不成,”颜如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炉,“去了看小叫花,他有新名字了,叫林狼。”
“打算收着他?”霍长鹤问。
“嗯,挺不错,观察看看,”颜如玉看一眼远处的茫茫雪夜,“你说,沈怀信会来吗?”
霍长鹤语气变凉:“他若不来,这件事到此为止,一百多人改头换面,我们也养得起,以后,他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我也不与他计较。”
“如若他敢来……”霍长鹤声音一顿,字字淬冰,“他来多少人,就留下多少人,以后我与他,不死不休!”
颜如玉微叹:“本是同胞,又都是军人,理应护国护民一致对抗外敌。他要是因为私心,把屠刀对准自己人,那就是死有余辜。”
正说着,银锭走过来报:“王爷,王妃,有动静了。”
霍长鹤眸光一冷:“他还真来了!”
“银锭,吩咐下去,伤者留下,其它人列队,随我迎战!”
“是!”
银锭立即传令,不过片刻,一百二十三人,全部集结到位,无一留下。
他们整齐列队,和原先在霍长鹤帐下时的站列位置一模一样。
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霍长鹤翻身上马:“儿郎们!随我迎战!”
队伍如洪,气势如虎,跟在霍长鹤马后,冲入雪夜。
宋平看得心怀激荡,要不是颜如玉让他们留下看守营帐,他都想跟上去。
沈怀信带着三百精锐,他们换了寻常衣服,没穿军装,和耿家庄联系之后,知道这里有一处山坳。
沈怀信觉得,以他对霍长鹤的了解,必会在这里落脚。
正好,他就带人从这边进,耿家庄的人从另一端入,两边合力,把霍长鹤他们全都围困在山谷,一个不留!
雪花飘散,他坐在马上,眯着眼睛,四周除了山口传来的风吼,声息皆无。
副将低声道:“大人,前面就是那山坳入口,现在没有动静,想必他们此时正在休整。”
“一百来号人,不是伤就是弱,他自然要休整,但他一无粮草二无药品,那些人休整再久也是没用。”
沈怀信冷声低笑,眼中闪着寒光:“按吩咐行事,不可暴露真实身份,可装作无意,说是游匪。”
这样一来,万一霍长鹤手下有活口,也只会以为,是那些匪徒杀了他们。
双方争斗,死伤在所难免,到时候别说曹刺史不敢问,就算是问起来,也不关他的事,是霍长鹤自己,用兵不如人。
沈怀信打定主意,人马已到山口,一挥手,身后军兵脚步更轻,准备悄悄进去。
霍长鹤,你的死期到了!
队伍一路前行,畅通无阻,从头到尾,三百人,都已进入山谷口。
就在此时!
沈怀信突然听到喊杀声四起,原来寂静的山谷突然沸腾!
他和他的手下都懵了。
沈怀信大声喊:“后变前,迎敌!”
好在他操练勤,士兵也是打过仗的,迅速调整过来迎战。
但他们很快发现,局抛不是如他们所想,低估了对手!
对面的人如一匹匹战狼,虽瘦弱,但眼神凶狠,下手又快又狠,没半点犹豫。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有的人他们还认识!
那些被他们欺辱过,嘲笑过的人,被他们踩在脚下,宁死不学狗叫的人。
精锐们错愕震惊。
他们在和谁打?
沈城使不是说,要带他们来剿匪吗?
错愕迟愣,不可置信,对手势如破竹,他们节节败退。
沈怀信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眼底都被染红,他不敢,也无法相信,明明稳赢的局面,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烈。
沈怀信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大吼道:“往外冲,撤!”
一声令下,他策马在前往外冲。
前路雪夜苍茫,身后鲜血泼开的红,沈怀信骑白马,红斗篷似血染就,一马当先,冲出山谷口。
他勒绳回首,就在这一刹那,山谷口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轰隆!”
大地为之颤抖,山石纷纷滚落,在他和山口,和他的士兵之间,隔开一道生死石墙。
在石墙砌死的最后时刻,他看到他手下的士兵,望向他时错愕又愤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