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道月亮门,梅园出现在颜如玉视线中。
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此时的梅园灯火通明。
“来,”霍长鹤牵着她的手,“小心脚下。”
路两边挂着小灯,在风中轻转,推开梅园的门,颜如玉忍不住惊呼一声。
饶是见惯了城门霓虹,此时看到满园的灯火与怒放的各色梅花,颜如玉还是受到很大震撼。
花团簇簇,灯火辉煌,每盏花灯都极尽巧思,上面画的图案都一笔笔描绘。
“这是谁做的?”颜如玉惊叹。
“是长旭带人连夜做的,我也做了,你来看。”
霍长鹤拉着她,献宝一样地往前走,一棵梅树下,是一个花仙子造型的灯。
仙子彩衣飘飘,眉眼含笑,手中捻着一枝梅花。
颜如玉眼睛缓缓睁大,这花仙子的容貌,和她有几分相像。
“王爷妙手,我很喜欢。”
此话对霍长鹤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
“还有呢,”他走到灯后,轻碰开关,站在花朵里的花仙子慢慢旋起来,流光溢彩映射梅园。
月亮当空,星子如钻,此时的梅园宛若仙境,颜如玉抱住霍长鹤。
“王爷,多谢你。”
“给我一个从未有过的新年。”
霍长鹤笑容微深,心头酸涩,用力抱住她:“以后年年都如此。”
“至于谢,应该是我谢你才对,玉儿,若没有你,不会有霍氏一族的今天,镇南王府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王爷,我们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
颜如玉依在他怀中,霍长鹤轻扯旁边一盏小灯,小灯无声冉冉升空。
随后,天上绽放一团烟花。
“玉儿,你看。”
话音落,各色烟花升空,争先恐后在空中绽放。
颜如玉站在霍长鹤身侧,十指相叩,抬头望天。
……
除夕夜,皇城内也是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宝座上,一曲歌舞毕,爱邀参加宴会的臣子及其家眷们纷纷举杯,恭祝他新年万福。
皇帝举杯,笑道:“列为臣工,新年伊始,朕与你们同庆,愿天降祥瑞,天下共安。”
“万岁万岁万万岁!”
喝完酒,太子站起身道:“父皇,儿臣恭祝父皇新年万福,身体康健!另外,还有一件喜事,可谓是双喜。”
众人一听,都饶有兴趣,皇帝也笑问道:“哦?是什么喜事?”
“父皇,儿臣接到大诚贡礼年表,他们的国君在信中说,愿意派遣使团来朝,他们的九公主亲自来使,还想请父皇赐婚。”
哗!全场哗然。
九主公来使,请皇帝赐婚,这意思不就是要和亲?不过就是换了一种好听的说法罢了。
太子言毕,太子一党的官员站起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大诚虎距我国西北,一直对我国虎视眈眈,我们与之交战,耗费无尽财力兵力,如今大诚主动谈和,这实在是我朝之幸啊!”
“皇上,吴大人所言极是!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在皇上治下,能与大诚和谈,国内太平,实在是一大幸事。”
赞扬欣喜声不绝于耳,忽听有人短促笑一声。
太子寻声望去,目光微微泛凉:“六弟,你笑什么?”
永王放下酒杯起身道:“父皇,儿臣许是喝醉了,有些恍惚,方才听各位大人所言,竟觉得大诚是什么了不得的庞然大物,能让我朝人人谈其色变。”
众人一愣。
皇帝不语,鹰眸盯着他。
六皇子深吸一口气,扶扶头上王冠:“父皇,儿臣无能,不能为父皇镇守边关, 一直以此为憾。但我朝将士勇猛,从未将大诚当成不可战胜之国。”
“若儿臣没记错,我们在大诚眼中,亦是虎狼之国,他们一直觊觎我们的国土,偶有冒犯之举,却从未讨得好处,更不敢轻视我边关将士。”
“他们如今想和谈,”永王目光在刚才说话的那些官员身上掠过,“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若我们软弱可欺,若我们不堪一击,他们还会和谈吗?恐怕今天要来的,不是什么九公主,而是大诚铁骑了吧!”
“永王殿下说得好!”鲁国公站起来,大声道,“皇上,臣虽然老了,但刀未老,若是大诚敢来犯,臣愿意再次披挂上阵!”
“臣也愿意!”
“臣附议!”
武将纷纷站起,拱手而立。
皇帝沉默着看看他们双方,方才的歌舞升平迅速被冰冻,殿内沉寂无声。
良久,皇帝笑一声:“众卿说得都有道理,眼下是大诚主动来使,我们不可失了风度,亦不可助长他们的气焰。接待事宜……”
他目光掠过其中一名官员:“就着礼部先安排,到时候由谁来主领此事,朕另有旨意。”
礼部尚书赶紧站起来:“是,臣遵旨。”
皇帝一摆手,此事不再谈,乐声重起。
太子脸色阴沉,掠向不远处的永王。
永王轻咳几声,因饮了酒,脸上泛起淡淡潮红。
不久,皇帝借口身子疲乏退席,永王随后也离席。
陆陆续续,席间官员走了近一半,太子一甩袖子也走了,太子党互相对视几眼,掐着时间出去,直奔东宫。
永王坐马车出宫,正闭目养神,忽听车内马蹄声响。
他睁开眼睛,掀起帘子。
鲁国公骑着马上前来:“王爷。”
永王眼睛清明,没有半点喝醉的样子:“国公,有事吗?”
“王爷,最近可有镇南王的消息?”
永王摇摇头:“还没有,此时京城都降了雪,想必西北正是严冬难耐,路途遥远且路难走,即便有信,也会慢一些。”
他垂下眸子:“何况,长鹤已到边关,信会比平时更少,他也是为了本王好。”
“这倒是,”鲁国公叹口气,“只是今日听到那些劳什子文官的说辞,愈发想念王爷罢了。”
“有长鹤在边关,大诚不敢轻易动弹。”永王扬起笑,“国公不必生气。”
“我家那个小子过年也没个信来,我看他的心也野了。”
“孟梦凉不惧劳苦走这一趟,有国公之风,”永王笑道,“待他回来,必能谋个好差事。”
“哼,好差事,不闯祸就不错了。”鲁国公话是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意。
远在西北的孟梦凉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