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刺史衙门的衙役和捕快们也都到了。
他们接到消息,直接从酒楼过来,今天晚上虽然吃了酒席,但喝的酒不多。
曹刺史到外面安排事宜,让他们先把吴府下人的尸首归置到一处,吴老三和老夫人屋子里的尸首先不用动,也不要进去。
现场还是要保护一下,现在天太晚,万一明天还能再发现点什么。
“都注意些,若是有伤重未死的,及时救治,另外,若是有尸首有什么异常,与线索相关的,不可轻易放过,都仔细着些!”
“是!”众人齐声回答,亢奋激动。
今天晚上和人家王府的人一起吃饭,他们大受震动,都是人,都是当差的,不能被人家落得太远。
他们最近也感觉到,跟着曹刺史,衙门上下都在往好里变,大家的心气儿,精气神儿,都焕然一新。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见曹刺史及其手下都干劲十足,颜如玉给霍长鹤递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
“曹刺史,夫人,若是没其它的事,我们就先回,有什么需要的,去府里知会一声。”
曹刺史连忙道:“多谢王爷王妃,下官感激不尽。”
“王妃,”曹刺史上前一步,“还真个事请您帮忙。”
“什么事?大人请讲。”
“麻烦王妃把夫人先送回去,下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颜如玉一笑:“乐意之至。”
曹夫人低低叮嘱曹刺史几句,曹刺史连连点头。
到吴府门外,曹夫人舒口气:“真是世事多变,没想到,吴家竟然会是这个下场。”
这事儿也在颜如玉意料之外,吴家确实可恨,让他们受些挫折,碰碰壁,以后老实本分也就罢了。
竟然被灭门。
上马车,先把曹夫人送回府,见她进入府门,颜如玉和霍长鹤才往回走。
出来的时候高高兴兴,回去时却满腹疑惑。
“玉儿怎么看?”霍长鹤问。
颜如玉缓缓摇头:“还看不出什么来,没有头绪。”
“吴老三不是好人,也欠着不少钱,这种人最多就是债主,债主一般不会杀人害命,他们主要目的是为了要钱。”
“不过,”颜如玉话锋一转,“吴老三有没有因为钱,崦在情急之下,抢过别人的财物,或者害过人命,以至于仇人上门,就不得而知。”
霍长鹤摸摸她的小手炉,给她换两块炭:“吴老三死,丢人头;三夫人死前的眼神;老夫人死前的神情,这三个方面,可以做为查入点。”
颜如玉握着暖乎乎的小火炉,笑笑说:“不错,她们俩的神情,尤其是吴老夫人,很有意思。”
“再者,我们判定是熟人,范围也就窄了,相对好查些。”霍长鹤轻声道,“这事儿明天一早就能传遍,曹刺史的人在明,他怎么安排暗线我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安排一下。”
颜如玉略一思索:“也好。”
曹刺史人挺好,如果他能自己查到,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助他一臂之力。
“吴家,”颜如玉缓缓道,“从出现在我们视线里,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以此向永昌县主示好。”
“直到现在,被灭门,”颜如玉说到这里顿住。
霍长鹤人问:“怎么了?”
颜如玉摇摇头:“也没怎么,就是觉得,太匆忙了些。”
“就像是匆忙上场的配角,来演一出戏,凑凑剧情,随后被写死,落幕。”
霍长鹤微讶,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这种说法,新鲜,但细想又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霍长鹤思索道,“那幕后这个写手会是谁?”
现在霍长旭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卖的话本子有时候都供应不上,读话本子的人,都被故事吸引,沉浸在故事里,却忘了,话本子也是人写出来的。
颜如玉微挑眉:“那就得好好查查。”
一夜过去,次日注定不会平静,一大早,吴家的事就迅速传遍全城。
这可不是小事,一家被灭,这在幽城可极为少见,而且被灭的还是小有名气的吴家。
一大早吴家门前就围聚不少人。
“这也太惨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这种手。”
“吴家最近也是倒霉,接二连三的,到现在彻底死光了。”
“之前的事还不是他们自己找的,吴老三监守自盗,偷卖军粮,这要是真有战事,坑的还不是自己人?”
“就是,大成军队还在城外呢。”
“也没有死绝,还有老太爷,唉。”
“大房的大爷听说人前两日出城去找大夫人,不知道……”
“没听说吗?大夫人在去青峰庵路上被野兽拖着咬死了,连同丫环!大爷恐怕……”
“天呐,这也……”
蜂哨眯着眼睛,怀里抱着个破碗,靠着墙角听着,像个刚吃饱饭的叫花子。
吴家大门现在有人把守,是刺史府的衙役,他们也分了两班,早上刚换过,精神得很。
正守着门,远处来一辆车,到门前停住。
蜂哨眼睛半睁,打量从车上下来的人。
穿着深蓝色棉袍,外披灰毛领大氅,手里拎着几包点心,神色略疲倦,但透着喜色。
蜂哨不认识,只听人群有人道:“呀,是吴老太爷回来了。”
“这下可要伤心了!”
蜂哨细细打量,原来这就是吴家老太爷。
他长得微胖,脸有点圆,红光满面,精神很不错,眼睛明亮,一把山羊胡,腰杆挺直,的确是个老学究的样子。
他一下车,抬头看自己家门前,不禁一愣。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快走几步上台阶,问两边衙役,“差官,我家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是认得他的,吴家其它人再怎么作,但吴老太爷还是受人尊敬的。
“老太爷,您……这是刚从书院回来?”
“正是,向书院告了假,回来看看,差官,我家到底怎么了?”
衙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两个衙役正要往这边走,听到看到他,又从月亮门缩回去,把手里的布袋握紧了些。
“这下怎么办?”
“走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