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一提退钱,本来就一头懵的吴老太爷就更懵了。
“你……你花区区五千两就买下我家的庄子,还想退钱?”
贝贝诧异,上下打量他道:“你这叫什么话?区区五千两,说得好像五千两你家能随意拿出来似的,要是真这么财大气粗,卖哪门子的庄子?”
“再说,你觉得不合适,那就退钱啊,还把庄子还给你便是!我说的有错吗?”
贝贝看向外面的百姓,拱拱手扬声道:“大家给评评理,他说卖得贱了,我说可以反悔,把钱退给我,我把庄子还给他,这有错吗?”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
“这听着也不是没道理。”
“是啊,按说这个买卖房契地契之类的,都是落字无悔,过了名户就算人家的,现在吴老爷子反悔……本身就有点理亏,人家也没说什么。”
“可怎么看着吴老爷子还不想退钱呢?”
“是没钱了吧?不说还要给三儿子还债吗?”
“那还谈什么?难道只让人家退还庄子,不退钱吗?白要人家五千两?”
“嗐,上回他们家老三,让小厮卖了家具给赵家兄弟,后来老三又去要,说什么是被人偷了,他不知情,让人家还家具。”
“这不是一个套路吗?故技重施啊这是。”
贝贝来了,蜂哨也来了,混在人群时,三言两语就引导舆论方向。
对于他们来说,这事儿就是小菜一碟,还得速战速决,他们还得去盯着苏家,今天忙着呢。
贝贝短促笑一声:“怎么个意思?想白要我五千两?没门儿!”
贝贝对曹刺史行礼道:“大人,他不还钱,那我也不还庄子。本来这事儿,我就是存了好心,回去之后我也后悔,不该要他家的庄子,只恨自己当时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哪曾想……今日竟然还被他告了。”
众人一听这话,怎么人家还像是不愿意买?这是有隐情啊。
蜂哨在人群中问:“这位大哥,此话何意?莫不是当初你不想买?”
“这位兄台说对了,”贝贝接话道,“诸位可知,他家这庄园,最开始要卖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买主,还有一位挺老实的大哥,他们吴家管家,竟然要人家六万两。”
人群中一阵抽气声。
“六万!我的娘哎,那得多少银子。”
“这可太离谱了吧?我叔父就在一家富户的庄子上做管事,听说一个上好的庄子,最多也就是三万两。”
“没错,我记得沈家早先有一个庄子还带温泉,听说也只值五万。”
“谁说不是?”贝贝朗声道,“我还劝那位大哥要谨慎,奈何吴家管家说得天花乱坠,那位大哥被说得头晕转向,吴家管家还许诺,将来大哥的孩子上学读书,吴老太爷一定能帮上忙。”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是为了孩子,”贝贝接着说,“大概是天意,天都看不下去那位大哥被人这样坑,结果,我都要走了,他们正要谈成之时,大哥的随从跑来,说是在庄子后面的草丛时发现一具尸骨!”
众人一阵惊呼。
人命案子,什么时候也是最吸引人的。
“大哥胆子小,看过尸骨之后,说什么也不敢要了,立即带人就走,吴家管家追到门外,这才又见到我没走,赶紧拦住我。”
“我也不想要,奈何吴家管家又是求又是哭,说什么他们家三公子欠了赌债,偷卖军粮,被人发现要还债,不得已才卖庄子。”
“唉,我也是心软,”贝贝看一眼吴老太爷,“之前也是敬佩老太爷的为人,可哪里想得到,今日竟然……”
“你胡说!”吴老太爷反驳道,“我家的庄子怎么会有尸骨?”
贝贝哼笑:“你不信?那好。”
贝贝眼角余光迅速看一下颜如玉,颜如玉微微颔首。
贝贝上前对曹刺史道:“大人,草民就是怕有这种事,有人来找麻烦,所以,接手庄子之后,就第一时间把尸骨收殓,并暗中查访几个佃户,询问可能知情的人。”
“草民也怕沾上人命官司,所以小心谨慎,问清怎么回事之后,就想来报官,但……听闻吴家出了惨事,又忍住了。”
贝贝冷笑一声:“可惜啊,草民一片好心却没有好报,既然这样,也就不必有什么顾忌了。”
“大人,草民请求,把尸骨带上堂来。”
曹刺史也不明白后续会怎么走,也想看看究竟会如何解决。
他点头道:“准了。”
贝贝拍拍手,有两人把白布包好的尸骨带上堂来。
颜如玉适时开口道:“大人,既然有尸骨,那就请仵作来验一验。”
“不错,来人,传仵作到堂来验。”
仵作很快到了,尸骨已成白骨,验起来也快。
“回大人,这是具女子的尸骨,肋骨断了两根,手臂上也有伤,但这都不是致命的,致命伤在于,她的后脑凹陷一块,四周还有裂纹,应该是被钝器击打所致。”
曹刺史严肃点头:“死者凄惨,只可惜不知她是谁,来呀,查一查往年可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贝贝道:“大人,不必查了,草民已经知道她是谁。”
曹刺史惊讶:“哦?她是谁?”
贝贝拿出一张纸,双手递上:“大人,这是草民暗访之后所得的,上面都有签字画押,请大人明鉴。”
师爷把纸接过去,放到曹刺史面前。
曹刺史快速看完,脸色越来越凝重,眉眼间怒意渐生。
百姓们伸长脖子看,现场鸦雀无声,都等着听着,不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霍长鹤看颜如玉,颜如玉神情镇定,成竹在胸,他就知道,此事尽在颜如玉掌握中。
贝贝也暗暗感叹,还是王妃厉害,有先见之明,早早做了准备,否则的话,今天难说不会被吴老头反咬一口。
贝贝信心满满,冷冷横吴老太爷一眼——吴老头,今日你敢张嘴咬,我就嗑掉你的老牙!
曹刺史又看两遍,一拍惊堂木:“呔!吴舟册,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