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一激凌,颜如玉道:“我先走了,唐逸白要回来了,你也回床上去,早点歇息。”
八公主点点头,想到什么又快速道:“王妃,他要是提出动身,我还和您说吗?”
“不必,若是你们动身,我会知道。”
“是。”
八公主也不再多说,颜如玉闪身出门离去,她关好门,又赶紧回去躺着。
颜如玉和霍长鹤在暗中,没多久,就看到唐逸白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悄然离去。
今天晚上诈苏五德,其实也不能全是诈,牢房中救走吴舟册的事,颜如玉虽然是推测,但她坚信事实就是如此。
苏五德本身就是恶人,不过就是利用婉娘,知道她是细作,故意让她出头出主意,苏五德好似被动,是被蛊惑被骗了一般。
实则婉娘说的,就是他想做的,他还装模作样,回去向苏夫人说,让苏夫人出头奔波。
事情办成,他好似最无辜的那个,一切都是两个女人做的。
但颜如玉看到本质,觉得苏五德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更不会冒着和细作来往的风险做无用功,更不可能是单纯被婉娘的美貌所吸引,一定有大企图,或者说,还有幕后指使。
会是谁呢?颜如玉快速思索,这些变故,都是在唐逸白进城之后发生的。
大成人,细作,来自申城,这些事情不会这么巧。
颜如玉大胆猜测,小心试探,故意刺激苏五德,让他觉得事情败露,无路可走,只能去找指使他的人。
如果是唐逸白,那就正好一箭双雕,颜如玉还愁要怎么把唐逸白调走,再暗中见一次八公主。
机会这就来了。
离开驿站,霍长鹤问道:“可问清楚了?”
“问清了,是有人偷偷来见过唐逸白,”颜如玉把八公主所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他。
“刚刚我也去找了暗卫,他说的确有过一个人,去唐逸白房中片刻,但那人穿的是馆内军兵的衣服,所以,他也没有跟得太近。”
“不止我们谨慎,他们也很谨慎,”颜如玉无声握紧手,“唐逸白有可能要走,那个异人,应该就在他们的队伍中。”
霍长鹤握住她的手,轻揉手指:“那支商队,会不会就是专为此人而设?所以才诸多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商队本身就全是假的。”
颜如玉眸光微深,被霍长鹤此话点醒:“确实有这种可能。”
“放心,”霍长鹤尽力让他放松下来,“大成队伍那边明面上有护城军盯着,暗中有暗卫,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异动,若是离开,我们也会得到消息。”
颜如玉听着他的话,无比窝心,知道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好,”说罢,头轻轻靠在霍长鹤肩膀上,长长吐一口气,“长鹤。”
霍长鹤心尖一抖:“嗯?”
“谢谢你。”
霍长鹤搂紧她:“不必说谢,我一直都在。”
……
唐逸白往房间走,路过八公主房间时,驻足一瞬,听听里面的动静。
没什么异常。
他嘴角微勾——果然都是贱种,挨一刀,受一次伤,就全都老实了。
不过,之前是时候未到,不能走,所以伤了她,现在,可以走了。
至于她的伤好没好,能不能经得起颠簸,这都不重要。
唐逸白回到房间,点亮灯,到水盆边洗手,把手上血迹洗去。
还是没稳住,他暗叹一声,右手手腕上的伤还是没好利索,筋脉之伤果然没那么快痊愈。
也许,以后都不会好了。
唐逸白思及此,擦手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轻柔,仿佛擦的不是他自己的手。
……
夜里极冷,尤其城外乡下,所以,村民们早早就睡下,一是为了省灯油,二是为了省炭,钻进被子就能取暖了。
一天的跋涉,要不是身上有件破棉衣,心头有口气支撑,吴舟川早撑不下去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牢里逃出来的,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接着把他换出来,带着他往外走。
没有任何遮掩,也没有任何人追问。
出大牢之后,又把他送出城,那人还给他一件破棉袄,让他赶紧走,该去哪去哪。
冷风一吹,他心里一激灵,摒去其它所有的杂念,只剩下 一个目标,就是要去找那本书。
走了几里地,路过一个破屋子睡了一阵子,天不亮又开始上路走。
直到此时,才堪堪走到。
此时村中一片寂静,他就是进村敲门,人家也不会给他开。
正好村头有间破屋子,像是废弃的祠堂,他赶紧进去躲躲。
推开门,一阵暖意包裹了他,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刚要进去,有人低声喝道:“谁!”
吴舟册吓一跳,没想到还有人,他清清嗓子:“小老儿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休息一下。”
角落里有火烛亮起,光芒渐渐填满空间。
吴舟册这才看清楚,这里原来的确是祠堂,只是现在已经废弃,只剩下几张破桌子,和墙上半块牌匾,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字。
一人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胖乎乎的,穿着锦袍,披着大氅,头上戴着皮帽子, 围着毛围脖,显得一张脸又圆又大。
一双小眼睛,乌溜溜透着几分精明,但脸上有两个小梨涡,看着十分喜庆。
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和气的好人。
“打扰了,”吴舟册和颜悦色,“不知能否让我进避避寒?”
银锭打量他两眼,就知道他是谁,心说可算把你等来了。
银锭点点头:“请进,这也不是我的地方,谁都可以避寒。”
吴舟册赶紧进来,看到不远处有未完全熄灭的火堆,又往那边凑凑。
银锭像是没察觉,也没理会他,反手把门关上。
吴舟册问道:“年轻人,你怎么也半夜在此避风?”
“这是错过宿头了?”
银锭一笑,小梨涡显得更深:“我在这里等人,那家伙说好的来,结果一等不来,二等不来,腿上像长了毛被缠住似的,迟迟不见人影。”
吴舟册点头:“与人有约,是该如实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