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回到府里,已是快到黎明。
顾不得其它,院子里还有个小房间,暂时空着,进去先把白衣男子从空间里放出来。
他依旧是意识进入空间的状态,呆呆愣愣,没有反应。
颜如玉怕他真傻了,低声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现在安全了,你可以从里面出来。”
男人没有反应,霍长鹤此时把炭盆端进来,屋里渐渐有了暖意。
霍长鹤看一眼白衣男子:“要不我去准备点吃的?”
“太晚了,”颜如玉有些不忍,“一会儿我找点吃的吧。”
吃的空间不少,就是看白衣男子这样,像是长期受折磨,不知道脾胃受不受得住。
霍长鹤拍拍颜如玉肩膀:“没事,我去大厨房看看,她们经常在火上煨着汤。”
霍长鹤转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房间里又安排下来,炭盆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啪”一下,火光一亮又隐下去。
白衣男子的睫毛颤了颤。
颜如玉心头微喜:“你醒了?感觉如何?”
又等了一会儿,白衣男子的眼珠才转动一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颜如玉心头一沉,不会是真的傻了吧?
白衣男子嘴唇微动,发出含糊的音节:“我在哪?”
颜如玉把烛火拨得亮了些:“这是我家,你可放心,现在是安全的。”
白衣男子又不说话了,看着颜如玉半晌,颜如玉正担心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下子又倒下去。
他是坐在椅子上,这屋里也有张床,但上面放了些东西,平时也没人住,大当家就用来放些平时不盖的被子之类。
颜如玉还没来得及收拾,想着先把人从空间放出来,越快越好。
哪知他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忽然就倒了。
她赶紧拉住,男人虽说是瘦了许多,但也是高大的,她一时还真拉不住。
只能来个缓冲,让他缓缓倒在地上。
颜如玉:“……”
扯又扯不动,扶又扶不起。
正手足无措,霍长鹤端着个小砂锅进来,看到此情景,也是一愣。
“怎么这是?”
颜如玉正要说话,霍长鹤进来时没有关上门,一股风拂进来,吹动火盆里的火,“呼”一下子涨起一寸高火苗。
火苗往白衣男子这边倒,差点燎到他的头发。
颜如玉一惊,赶紧去拉他,还没碰到他,他忽然跳起来,一手护着头,一手拍打身上。
“火,火!”
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深深的担忧——这是……疯了?
霍长鹤把小砂锅放桌上,走到颜如玉身前把她护住。
谁知道这个白衣男子疯起来会干什么?
好在,拍火的行为持续几十秒也就停止,白衣男子经过这一通折腾,也清醒不少。
目光清澈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呆滞,他看看颜如玉,认出来:“你真把我救出来了?”
颜如玉点头:“是,你……先吃点东西吧。”
白衣男子看看桌上砂锅,浓郁的香气从里面冒出来,他深吸一口,确实是饿了。
这阵子在墨先生那里就吃过一顿饱饭。
他点点头,行个礼道:“多谢救命大恩,在下楼听雨。”
姓楼?不姓颜?
颜如玉一愣,这和之前说的不太一样啊。
而且,他不姓颜,他的脸,怎么和爸爸那么像?
颜如玉心头涌起无数复杂念头,如同纷乱线条,不知抓哪个。
霍长鹤脸色微沉:“你之前说,你是颜氏一族。”
楼听雨看着颜如玉:“我属于颜氏一族,但我并不姓颜。”
颜如玉疑惑不解:“你这是何意?”
楼听雨打量颜如玉:“你真姓颜?”
“当真,”颜如玉毫不犹豫。
从祖上到她这一代,都是,这绝对错不了。
楼听雨半是疑惑半是相信,也是纠结。
“你如果是颜氏一族,不应该不明白我的意思,”楼听雨说,“我姓楼,和白家分别为左右缚神使,是颜氏一族的忠心部下。”
颜如玉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左右使,什么忠心部下。
爷爷从来没有说过这些,颜家还有部下?她进异能组这么多年,都是听从分配,随机组建小队成员,也没人做她的部下呀。
而且“缚神使”,这名字……起得又大,又中二。
颜如玉一时无法不知所说什么,霍长鹤接过话问:“你说什么使?”
“缚神使,”楼听雨说,“颜氏一族天生与常人不同,每代里都会出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有缚神锁鬼之能,楼白两族也是经过激烈竞争和角逐才入选的,一旦认定,此生不得反悔,否则全族都会遭天谴。”
颜如玉一听什么缚神锁鬼,整个人更不好了。
这位到底疯没疯?
是平静地疯了?
霍长鹤刚想再问,楼听雨忍不住看着颜如玉问:“你是怎么个情况?”
颜如玉回神,霍长鹤坚定说:“她的确姓颜,是我的王妃,但原来的颜家并非她亲生父母,而是隐瞒她的身份,百般苛待。”
楼听雨脸色微变,抿抿唇没说话,只缓缓点点头。
颜如玉心里有些乱,消息一下子有点多。
“你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明日天亮给你检查身上的伤,好好养养,这里安全,不必再担心。”
楼听雨拱手:“多谢。”
颜如玉和霍长鹤转身出去,把门带上。
回屋,霍长鹤给颜如玉散了头发,又准备热水让她洗漱,带她上床休息。
“人已经救回来,有什么疑问,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问,现在好好休息,不要再想了。”
颜如玉本以为自己心绪繁杂睡不着,现在被霍长鹤一安慰,身上的热气暖上来,竟也很快睡去。
霍长鹤看着她的睡颜,满眼柔情。
片刻,轻轻下床,出屋,走到那间小屋子前,推开门。
里面楼听雨刚吃完东西,他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脾胃确实不行,霍长鹤给他端来的是瘦肉粥,正合适,他慢慢一口口吃,一点没剩。
见霍长鹤来,再看看干净的砂锅,楼听雨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起身行礼。
还未开口,霍长鹤在椅子上坐下。
只有一把椅子,霍长鹤坐下,他就得站着。
霍长鹤一言未发,但气场十足,无声杀气缓慢而清晰的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