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刺史目光掠向穆宝娣。
“这是干什么?”
穆良泽叹一口气:“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大概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受的刺激挺大。”
他一指头,意味隐讳:“脑子有点不清楚,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要出殡,不能出差错,我这不是怕闹了笑话,就想着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穆良泽面露痛色,按着心口道:“我呀,也是快撑不住了,夫人去了,女儿又这样,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也幸好是命大,把人救回来,大夫说没有大问题,要不我也是没法活了。”
是挺惨的。
曹刺史清清嗓子,语气缓和一些:“穆大人请节哀,还是要想开些。”
“今日本官来,也是为你府上婆子之死而来。”
穆良泽心头微松:“吴婆子?她确实不错,我夫人在世时,就很重用她,是身边的管事婆子。”
“我已派人通知她的家人,也给了一笔丧葬费,等大人调查清楚,把尸首交给他们,也能入土为安了。”
曹刺史一摆手:“不不,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穆大人,换个地方说话吧,不如就去放尸首的院子。”
穆良泽似才回神,点头道:“是是,大人,这边请。”
曹刺史回头看看穆宝娣:“大小姐也一同过来。”
“可她……”
“无妨。”
曹刺史话不多,但态度坚定,不容质疑。
无奈,穆良泽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边把人押走,霍长鹤去见颜如玉。
颜如玉和他一起到穆宝娣的院子,此时院空屋空,根本没人。
俩人进屋,关上门。
颜如玉环视四周,之前来过,虽然是从窗户里看的,但也能看个大概。
放贵重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梳妆台,以及书架格子和衣柜中。
两人分头行动,颜如玉正看衣柜,霍长鹤道:“玉儿,你来看。”
在书架上有一个暗格,格中有一个小木盒,手掌大小,打开看,里面有一朵白色的干花。
五个瓣,淡黄色花芯,花瓣上有浅浅的绒绒的东西,从远处一看,就像一层白霜。
“应该就是它了,”颜如玉小心翼翼拿起来看看,“一共三朵,第一朵让穆夫人发病,第二朵让她身死,还剩下一朵。”
把花放回,盒子合上:“这就是证据。”
但也只能算是证据之一。
颜如玉又找找其它的,在书桌上发现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镇南王亲启。
她把信给霍长鹤:“喏,给你的。”
霍长鹤:“……”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总是不停地,给他找各种匪夷所思的麻烦?
刚刚把颜如玉哄好,这边又来一个麻烦。
真是没完没了。
霍长鹤抬手要把信扔火盆里,被颜如玉拦下。
“别急着烧啊,万一有什么重要信息呢?说不定她觉得要被带走了,把一些事儿写在里面。”
“看看吧,你看,我不看。”
颜如玉说着还背过身去。
霍长鹤:“……”
啊,真是愁人!
烦死了!
……
制造麻烦的穆宝娣被带到吴嬷嬷放尸首的院子。
曹刺史看看验尸的报告,又看看穆宝娣。
“穆小姐,本官说话,你若是能听得清,愿意配合,你就点点头。”
穆宝娣心里也是摇摆不定。
她不知道曹刺史为什么找她,又掌握了什么,但她知道,这是一个转机。
如果她不配合,那就坐实她脑子有病,以后就只能任由穆良泽摆布,没人再能听她说话——哪怕她说的是实话。
一想到要被送回袁家,被虐待,还要养别人的孩子,一辈子困在袁家后宅,她就不寒而栗。
她明明得到了神明的指引,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其它的机会。
思及此,穆宝娣也豁出去,重重点头。
先顾了眼前,摆脱袁家再说,如果曹刺史手里有证据,那她再装傻不迟。
曹刺史见她点头,摆手让自己人上前,把她带到面前来,拿下堵嘴的东西。
穆良泽在一旁看着,心缓缓提起来。
曹刺史问道:“穆小姐,吴婆子死时,你在哪里?”
“回大人,小女刚离开灵堂不久,听几个丫环说,看到吴婆子死在竹林边,才带着丫环过去看。”
“是这样,”曹刺史又问,“那你可知,她是因何而死?”
穆宝娣想了想,摇头:“不知。”
曹刺史浅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穆小姐,你说不知,那怎么有人说,你当时说过,她死,是因为被索命?”
穆宝娣心说哪个下人嘴这么贱?
“大人莫怪,小女也是害怕,我一向胆子小,没见过死人,一时害怕,再说,她的死状也确实吓人,当时可能一下子说出来,后来又不记得了。”
曹刺史见她人高马大,还装出胆小柔弱的样子,摆着这样的姿态,就觉得一阵难受。
微微蹙眉,又恢复如常。
“这也是情理之中,”曹刺史又问,“那你所指的索命,是何意?”
“这总不会不记得吧?”
“我……”穆宝娣叹气,“我也是听吴婆子自己说的,她之前说曾和来府里给刘氏……就是我继母超度的僧人说,什么索命,什么害怕之类,我当时听见也就记下了。”
“一转脸,吴婆子也死了,所以,我下意识就说是索命。”
“是这样,”曹刺史点点头。
穆良泽适时道:“大人,我这个女儿胆子确实小,要不怎么能被接二连三的事吓得脑子出问题。”
“她还爱听别人说闲话,说了又当真,唉,真是拿她没办法,您可千万别介意。”
穆宝娣横他一眼,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如此不堪,不管真假,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也是真不给她留脸。
曹刺史笑笑:“本官瞧着,穆小姐口齿清晰,思维正常,可不像是脑子坏了的样子。”
“穆小姐,听说你和你继母,以及你的弟弟,关系都不太好,可是真的?”
穆宝娣垂眸,嘴角扯出轻蔑的弧,一闪即收。
“大人,小女以为,谁能和自己的继母关系好,那才是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