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认出来,这位刘军师,就是她从暗道出来时,看到的从另一座山峰上被拖过来的人。
她目光落在大当家身上,不知为什么,他要对自己的军师下这么狠的手。
还有,那座山峰上,有什么?
此时,就见大当家起身,缓步走到刘军师和颜松近前:“刘军师,人见着了,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刘军师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
墨先生只说让我验明颜松的正身,然后带他见大当家,其它的都由大当家和颜松谈,我真的不知道啊。”
颜松一脸懵,看着面前的大当家不知所措:刘军师被打糊涂了?在说什么?
大当家看出他的疑惑,嘴角微微一勾:“哦,忘了说明一下,我不是原来的大当家,原来那个,让我杀了。”
颜松:“!!”
颜松下意识后退,旁边的山匪刀抵在他后腰:“别动。”
颜松冷汗瞬间下来,胸口起伏,不知如何应对。
颜如玉微讶,这个结果,也让她有些意外。
她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想着那座山峰,该不会是……这里的人都换了,这位血洗山寨,把尸首和活口都押到那边去了吧?
大当家淡淡道:“原来的大当家不肯合作,说话还不好听,寻死觅活,还叫嚣让我杀了他,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
不愿意活的就成全,愿意配合的都活着,刘军师这不是就活得好好的?我这人就是这么好脾气。”
颜松大气都不敢喘:这叫活得好好的?这叫好脾气?
“颜大人别误会,要不是因为刘军师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害了三十七名无辜女子,他也不会伤这么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杀人偿命,自己造的孽得还,颜大人,你说是不是?”
颜松顾不得额头豆大的汗珠,点点头:“……是。”
“嗯,”大当家转身回座,手托着腮,“继续说。”
颜松一头雾水,说什么?
他腿上发软,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扑通一声跪下:“ 大当家,我出身不好,只想出人头地,墨先生找到我说,有办法帮我达成。
只要我能按他说的做,等这趟从西北回来,就能提拔我进吏部或者兵部。
到双峰山,也是墨先生的意思,但他真的没明说,只说让我听刘军师安排,其它的我并不知道。”
气息奄奄的刘军师挣扎道:“我也不知,只说让我验明正身,带颜松回寨,见到大当家之后自有定夺,具体干什么,我真不知啊。”
大当家手指转着匕首,问颜松:“接触过程中,就一点没发现什么?颜公子可不是个糊涂人,计谋多得很。”
他说的是“颜公子”,颜松心头一凛,怀疑他知道自己从前干的那些事。
颜松垂下头,快速思索:“他身量不高,很瘦,右腿似乎有点跛,声音应该是刻意改过,听不出什么。”
“啊,对了,他的右手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印记,”颜松举举手,“不过,我只看过一次,不知究竟是胎记还是伤疤。”
大当家沉默片刻:“距离天明还有段时间,颜大人慢慢想,不着急。”
他一挥手,手下又把颜松带下去。
他目光落在刘军师身上,刘军师颤声道:“求您……饶我一命。”
大当家手指轻抚刀刃,冷光映入眼底:“你的命本寨要来何用?脏了本寨的手。”
“来人。”
“在。”
“把他扔到前面村子去,那里有几户人家被他糟蹋了女儿,把他交给他们处置。”
“是!”
刘军师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直接被拖走。
窗外的颜如玉见人都被带走,也不再多留,悄然离去。
霍长鹤目光掠向窗子,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原来的大当家并非他杀的,为了寻找证据,他怎么会冲动灭口,只是,原来的大当家早已身中毒药而不知,一朝毒发,大罗神仙也难救。
看来,对手早就有准备,一旦不按时用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可见,对手心思缜密,做事谨慎。
霍长鹤暗叹一口气,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让颜如玉相信他就是个山匪,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金铤从外面进来,霍长鹤问:“如何?”
“有个山洞。”
“里面有什么?”霍长鹤起身。
“没有。”
“去看看。”
到小树林外,霍长鹤问:“这里之前不是搜过,什么也没发现?”
“嗯。”金铤点头。
霍长鹤往里走,看到被砍断的小树:“这是新被砍断的。”
“嗯。”金铤点头。
霍长鹤继续往里,金铤打着火折子,照亮山洞上打开的暗门。
走入山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费这么大劲,把山洞掏空,就为空着?”霍长鹤觉得事情不对。
脚下似乎踢到什么,金铤弯腰捡起:“锁。”
一把锁,被斩断的锁。
霍长鹤拿着锁端详半天,又环视四周:“有人来过,比我们早了一步。”
这种感觉不太妙,自从他受冤之后,一直都是如此,如影随行。
“往前走。”
继续走,直到暗门前,看到那条小河,和另一端的山峰。
“去审,看有没有人知道,这里原来有什么。”
“是。”
霍长鹤独自回议事厅,正坐着盘算下一步怎么走,银锭鬼鬼祟祟地来了。
“主子!主子,好几天不见,属下可想您了,您瘦了些,这眼罩真英武,主子就是强,当独眼龙都比别人好看。”
银锭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主子,事情顺利不?查到了不?您的冤屈是不是能洗清了?”
霍长鹤还没开口,银锭又继续说:“属下还有好些话要对您说……”
“闭嘴,”霍长鹤忍无可忍。
两个侍卫,一个惜字如金,一个话多得要死。
本来看到银锭,还想聊一聊,正好缓解刚才和金铤一起逛山洞的憋闷,这家伙一开口就说个没完,让他根本插不上嘴。
银锭紧抿嘴唇,耷拉下脑袋,模样可怜。
霍长鹤的气又消了一半:“你怎么了?说你一句,还使性子了?”
“不是的,”银锭抬起头,眼中泪汪汪,“主子,以后要是没我了,您可要保重身体。
要是解不了冤屈,就干脆不要解了,去西北当王,反正那边都是手下败将。
春天别着急着换薄衣,夏天别中暑,秋天果子熟了别吃太多,容易积食,冬天别受寒。
对了,您要抓紧时间和王妃生几个小主子,到时候带着他们去给属下烧烧纸……”
霍长鹤听得眼皮直跳:“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