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进村,颜松就下了令。
“不管是去找吃的,还是去借,半个时辰,都必须回来。”
一声令下,每家都派出人去,一时间,村里敲门声起伏不断。
颜如玉微微蹙眉,总觉得颜松没怀好意。
他们这一行人可不少,也有几十口,村里统共才百十来户,这么去要,他们这些人就如同进村的饿狼差不多。
搞不好还会起冲突。
“如玉,你休息,我去找,”大夫人拉住颜如玉,“他们都去问人家村民要,我担心这样不太好,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母亲,不用去找了,”颜如玉略一思索,反正也够吃,还是不去冒险,“按行程算,明天再走一天,就能到镇子,到时候缺什么再添。”
“好,听你的。”
银锭过来支锅烧火,听颜如玉说不去找野谷子,便自告奋勇去抓小鱼虾。
颜如玉也没拦着,猜测他要和大当家联系。
火舔着锅底,颜如玉把米放进去,又放两颗蛋,米香很快溢出来。
二夫人抿抿嘴唇,推了推二老爷:“当家的,你去要吃的。”
二老爷没动弹。
二夫人闻着粥香,眼睛几乎要放出绿光,短短两天,她瘦了不少,丧子之痛加上疲劳饥饿,人也阴沉许多。
见二老爷不理会,她心头泛起狠意,指甲一掐:“你听见没有?”
还是没反应。
二夫人尖叫一声,双手用力推搡撕打:“我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你也不理我!说话!”
大夫人吓了一跳,回头见她发疯,低声对颜如玉道:“好像不太对劲。”
话音还未落地,二夫人哭嚎:“当家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天呐,你好烫。”
她又转头对老太爷喊:“你救救他呀,他是你儿子,我儿子没了,你也想你儿子死吗?”
老太爷也精疲力竭,肚子饿得咕咕叫,哪有力气和她吵架,但见二老爷不行了,也很着急。
“老三,老三?你去看看。”
沉默少言的三老爷慢吞吞起身,到二老爷近前:“二哥?”
“父亲,二哥的确在高热,我也不是大夫,看不了。”
“你……”二夫人抓住他就撕打。
三老爷皱眉用力推开她:“你疯了吗?打我干什么?神经病。”
“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儿子死那一刻我就疯了!”二夫人头发散乱,目光凶狠,十分骇人。
她转头看到阮仙藻,直直走过去:“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
看到她这种疯样,阮仙藻也怕得很,装可怜扮柔弱在这种疯劲儿面前根本不管用。
霍长旭没在,去小溪那边打水了,现在阮仙藻避无可避,谁都不肯给她挡。
她浑身酸痛得不行,累得快要散架,被二夫人吓得不得不爬起来跑。
二夫人似着了魔,也不知道累,速度也快得很。
阮仙藻忍不住尖叫,一边叫着救命一边下意识往大夫人和颜如玉这边跑。
颜如玉冷眼旁观,岂能让她祸水东引?
正准备出手, 阮仙藻也不知道是被绊倒还是怎么了,突然扑通一下子摔倒。
她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紧追不舍的二夫人抓住肩膀。
指甲掐进肉里,阮仙藻痛得快哭了:“放开,放开我……”
二夫人面目狰狞:“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兴儿的命来!”
“不是我,我没杀你儿子,”阮仙藻头发被揪起,被迫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颜如玉,一股恨意激上头顶。
“是她,她!她是扫把星,她一嫁进来,王府就被抄家,我们才沦落至此,如果不被抄家,你儿子也不会死在半路上。”
二夫人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颜如玉。
火光中,她们目光一撞。
霍长衡大声道:“你胡说!我嫂嫂才不是扫把星,我嫂嫂是我和母亲的救星!
你才是坏人,我不喜欢你,你才是坏人,坏人!”
他嗓音稚嫩,却字字清晰,带着怒意,像张开翅膀的小雏鹰,挡在颜如玉身前。
大夫人也沉着脸:“仙藻,你莫要胡说,衡儿说得极是,也是我想说的话,你还是离我们远些。”
“姨母!”阮仙藻又气又急,这回是真急了。
“你和她才在一起几天?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我可是和你一起生活好几年。”
“是啊,我们王府养你好几年,已经仁至义尽,你不思报恩,却屡屡出口伤人,如玉是我的儿媳,你说那种话,居心何在?”
大夫人声音冷厉,眉眼间是少见的锋利。
阮仙藻浑身发抖,她现在被二夫人制住,大夫人不说救她,竟然还说这种话!
果然他们一家都是捂不热的石头冷硬心肠!
“姨母当真如此狠心,不顾我的死活吗?”阮仙藻质问。
二夫人忽然又陷入疯狂状态:“死活?谁的死活?我儿子死了,怎么还能再活?”
她对着阮仙藻又打又抓,阮仙藻尖叫不止。
“住手,住手!”
霍长旭终于赶了来。
颜如玉的脸色更沉两分,霍长衡拉住她的手:“嫂嫂,别怕,我保护你。”
“我不怕,”颜如玉笑笑,“别让这些人的疯劲吓到你就行。”
“我胆子大,吓不倒我。”霍长衡拍着胸脯表示。
霍长旭把二夫人推到一边,扶起阮仙藻:“你怎么样?没事吧?”
阮仙藻摇头哭泣:“我……我没事,你不要怪姨母和……”
她说下去,哭晕过去。
霍长旭眼底充满怒火,盯向颜如玉:“你又干了什么?”
大夫人忍无可忍:“旭儿,住口!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二哥,不关嫂嫂的事!”霍长衡鼓着腮,气鼓鼓。
颜如玉缓缓起身:“霍长旭,你眼盲心瞎,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刚才谁打得她,你没看见?关我什么事!”
霍长旭喘着粗气,垂眸唤阮仙藻。
颜如玉只看一眼,就知道阮仙藻是装晕。
这边骚乱,马立羽过来,制住还想发疯的二夫人:“都安分些。”
素儿也跑过来,看着装晕的阮仙藻,心头畅快。
没错,要难受都难受!
她上前去扶,手按上阮仙藻的人中,对霍长旭说:“小姐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掐一下就醒了。 ”
她指尖用力,根本不是掐一下,指甲狠狠按下去,皮瞬间就破了。
阮仙藻痛得“嗷”一声醒来,再也没法装。
“贱婢,你想痛死我?”
素儿捂着脸哭:“小姐,我也是担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颜如玉乐得看她们狗咬狗,招呼大夫人和霍长衡吃粥。
“来,喝粥了,顺顺气。”
不远处的霍长鹤见她没受影响,阴沉的脸色缓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