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声音方向看去。
一名官差抱着马立羽,大声呼叫:“马大哥,你怎么了?说话呀!”
一边喊叫,一边用力摇晃。
颜松抚抚头,头痛欲裂中发现这一幕,心头微喜。
他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怎么了?”
官差扬着脸,满是焦急:“不知道,平时他起得最早,今天却迟迟不醒,我来叫他,却发现……”
颜松低头仔细看,马立羽脸色灰白,嘴唇青紫,双目紧闭,呼吸都有点微弱。
病得可不轻。
颜松一直看不惯马立羽,这次押送犯人,本也没有禁军的事,就是配合着抄抄家罢了,可这个马立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愣是让皇帝同意,带着一队人跟了过来。
本来几名官差都听他的,马立羽和他的手下一来,立马分成两个阵营。
别看马立羽平时不声不响,也没怎么冲撞过他,但他心里很清楚,马立羽傲着呢,根本没把他放眼里。
颜松压下喜意,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马兄弟”,见马立羽确实不醒,便又道:“赶紧派人,去村里找个大夫。”
孟梦凉抹抹眼睛:“这个破村子,怕是没什么好大夫。”
颜松点头:“吩咐下去,赶紧用膳,快点赶路,到前面去找个大夫。”
孟梦凉又吼了几嗓子。
颜如玉简直没眼看,这家伙叫得也太夸张了,幸亏马立羽吃了药,模样看起来的确像病得快死了,否则颜松多半会怀疑。
有昨天晚上分的米面,今天一早,大家都吃了顿像样的早膳。
颜如玉扫见阮仙藻醒得早,别人刚醒,她已经从小河那边回来,精神头也不错。
阮仙藻一眼也瞧见她,心头诧异:颜如玉竟然没被陈墨抓走?
她昨天晚上本来想等着,结果后来太困,就睡了过去,今天天蒙蒙亮就醒了,赶紧偷摸吃了个馒头,这才溜回来。
见颜如玉没事,她又奇怪又不甘,暗骂陈墨真是不中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收拾完正要上路,不远处村道上来了辆驴车。
不过,他们不是奔着这些流放犯来的,而是一路向前,还挺着急的样子,激起一片尘土。
霍长鹤认得,那个驾车的,正是兽医刘二。
他手指一动,扔出一块小石子,正砸中车轱辘,不知砸坏了哪,车走了一段,停下没法走了。
驴车上还坐着两个人,见状都赶紧问:“刘二,走啊,怎么不走了?”
刘二跳下车:“是我不想走吗?没看见是车坏了?赶紧下来!”
那两人也跟着下车,仔细观察究竟哪坏了。
“真是倒霉,赶紧看看,能不能修,不能就回去换车,我们得抓紧时间,去观里请真人来。 ”
刘二嘀咕:“我也想,但我又不会修车。”
霍长鹤听到他们的话,隐约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若无其事走到颜如玉身边,低声道:“他们挺急,听说是去请真人。 ”
究竟发生了什么,颜如玉心知肚明,微微点头:“不用理他们。”
颜松转头看到他们,也认出刘二,拐着腿上前问:“是你们,陈公子呢?”
见见陈墨,没准还能再给点酒肉。
刘二苦着脸:“陈公子他……病了。”
“病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了?”
“是昨天晚上从这里回去以后,病的。”刘二没心思多说,另外两人又在催促。
他忽然又想起来:“对了,你们这儿那个女犯人,不是会医术吗?能不能让她跟着去看看?”
另外两人制止:“刘二!公子说了,让去请真人。”
刘二本来就不想去请真人,驴车颠得屁肌都得成八瓣不说,去了还得说一箩筐好话。
“这样吧,你们俩去请真人,我带这个女犯人回去,没准有办法,她昨天晚上不治好了里正。”
那两人对视一眼,这倒是事实。
刘二赶紧说:“就这么定了。大人,能不能借借人?”
颜松诧异:“还救了里正?”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蹙眉看颜如玉的方向,见她正若无其事地和霍长衡逗那只黑山鸡,心头顿时有气。
“颜如玉!”
连叫两声,颜如玉都没理会,连看都没往这边看。
颜松心头火气直冒,一推素儿:“去叫她。”
有上次的教训,素儿不想去,又不敢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喂,大人叫你。”
“让他自己过来请我。”
“你……”素儿想骂,脸还疼着,只好忍住,回去如实对颜松说。
颜松当即沉下脸,治不治陈墨不重要,重要的是,颜如玉让他在刘二面前没脸。
他怒气冲冲,正要吼叫,看到一边似笑非笑的霍长鹤,叫骂又都哽在喉咙里。
“我们就要启程了,不能再耽误,管不了,”颜松生硬地对刘二说。
“哎哎,大人,我说……”
刘二还想过来拦颜松,被其它官差拦住。
颜松扫他一眼,一个臭草民,也敢对他吆五喝六。
颜如玉却慢步过来,对刘二说:“你说,去看陈墨?”
“是,是啊。”
颜如玉点头:“行,我去。”
“……”颜松。
霍长鹤上前:“我也去。”
颜如玉也没反对,两人一起,让刘二带路。
颜松气得头上简直冒烟儿——到底谁说了算!
刘二一路上看霍长鹤好几眼,原因无他,这装扮实在不像好人。
霍长鹤扯下眼罩,露出完好无缺的眼。
只是一个眼罩的差别,刚才还像匪,现在像个侠客。
刘二惊得指着他:“你……你……”
“怎么?不兴戴眼罩?”
刘二看他腰侧的刀一眼,吞口唾沫不吭声。
霍长鹤低声对颜如玉解释:“我前些日子害了风眼病,大夫说让我戴个眼罩。”
颜如玉看他一眼,没说话:我信你个鬼。
到陈家附近,霍长鹤就感觉出不对劲,不少村民来帮忙,昨天晚上是救火,今天是……拿着老鼠夹子什么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
看到一只只老鼠被抓出去,霍长鹤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这是多少只?
偷眼看颜如玉,她倒是神色如常。
霍长鹤喜滋滋地想,他这个小媳妇果然不同寻常,一般女子看到一只老鼠都吓破胆,尖叫不止。可她呢,多镇定!果然是天生的霍家媳妇!
颜如玉哪知他心里想得歪到姥姥家去了,注意力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