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仙藻无比震惊地看着陈墨,又看看颜如玉。
“你……”
简直气死。
颜如玉坐着不动,目光清冷,连个表情都懒得给她。
阮仙藻却觉得无比屈辱。
凭什么?她总是被颜如玉压住?
“陈公……”
“快点!”陈墨打她断,和之前的温柔假意完全不同。
阮仙藻意识到,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
她想咬牙,做出一副不屈的样子,但一咬牙——脸实在太难了。
不情不愿地跪下,摒嘴唇没说话,眼睛发红凶狠,瞪着颜如玉。
“怎么不哭了?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装可怜,”颜如玉屈指敲着床沿,“知道霍长旭不在,哭也没用,对吧?”
阮仙藻嗤笑一声:“他?他不过就是个傻子罢了,就是我手边的一个工具而已,又听话又好用。”
颜如玉面色微沉:“你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思不同。”
“那又怎么样?你都看出来,我能不知道吗?这样更好,才能让他更听话,反正他没说过,我就当作不知。”阮仙藻无所谓的笑,“反正是他自愿,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陈墨在一旁心焦,他可不想听这些东西。
“我做了,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颜如玉手指捏着药丸,漫不经心:“急什么?不如你说说,那个所谓的真人,虚情假意千方百计地让我们住进来,想干什么?”
陈墨呼吸微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知道?
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她,否则的话,明德真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打算含糊过去:“什么千方百计?此事我并不知,我也是来上香的,家里出了那么多事,过来求一求。”
颜如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吗?”
“没错,”陈墨点头。
“我喜欢和诚实的人打交道,话先说在前面,你若是撒谎……”
“我说的是实话,”陈墨心里不耐烦,脸上又不敢表露。
“好,既然如此,拿去吧!”
颜如玉一扬手,把药丸抛出,陈墨赶紧双手接住,放入嘴里之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颜姑娘,这个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话?我从来不做假药,你若不信,那就算了。”颜如玉伸手,“还我。”
陈墨一笑,把药放入口中:“哪里话,自然是信得过你。”
反正人还在,跑是跑不了,就不信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姑娘,还敢耍什么花样!
阮仙藻跪着跪着,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痒,本来还能忍,可痒得越来越厉害,忍不住隔着衣袖,抓挠起来。
越抓越痒,她推起袖子,借着灯光看,皮肤上浮现一块块不正常的红斑。
她瞪大眼睛细看,痒意从骨子里透出来,一停止抓挠就是根本受不住。
“啊!”她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坐在地上,胡乱开抓。
陈墨看着她这样,也吓了一跳,见她此时脸肿无形,皮肤又这样,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
“救……救救我,”阮仙藻向陈墨求救,伸手想抓他衣摆,还没碰到,又收回去抓。
与此同时,陈墨也怕被她碰到,赶紧后退两步。
阮仙藻又痛又痒,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点。
颜如玉声音像淬了冰雪:“阮仙藻,你可知道,世上有报应二字?”
阮仙藻霍然转头看她:“你……你什么意思?”
颜如玉浅笑不语,阮仙藻刹那想通:“是你?是你害我!”
清冷目光掠过地上打翻的香炉:“我说了,报应不爽,是你自己走的路,作的孽。”
“颜如玉……啊,”阮仙藻勉强爬起来,歪歪扭扭跪好,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我求你,求你救我,是我的错,我不该处处针对你,是我卑鄙,无耻!”
陈墨惊讶地看着阮仙藻,初次见时就知道此女有些心机,但没想到,如此没有下限。
阮仙藻此刻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解除痛苦。
颜如玉也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
“可以了吗?”阮仙藻跪走几步,“求你了,看在姨母的份儿上……”
“你不配提母亲,她在你落难时收留你,家遭巨变时也曾为你打算让你离开,可你偏偏不肯,还挑拨霍长旭……”
“对,是我,是我不好,”阮仙藻一边狂抓,一边点头,“我不配,我忘恩负义,我还挑拨二表哥,觉得他是傻子。”
颜如玉:“……”
拿出一粒药丸,刚托在掌心,阮仙藻一下子夺过去,塞进嘴里。
差点被噎住。
她用力砸了几下胸口,总算顺过气。
吃下药不久,阮仙藻就觉得,身上的痒好了许多,她瘫倒在地,重重吐一口气。
陈墨看着她这副样子,暗惊颜如玉的药起效真快,既然阮仙藻吃的解药管用,那他的也一定管用。
他踢一下香炉:“她为什么会这样?和这个有关?”
颜如玉心说陈墨还不算太傻,能猜到和香有关。
不过,这香只是个引子,毒是早就种下的。
那次阮仙藻让霍长旭问大夫人要外伤药,颜如玉给了,但也在里面加了东西——那是阮仙藻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她不作妖,老实到西北之后,一拍两散,不再与大夫人来往,也能保住命。
可她偏偏不肯。
陈墨见颜如玉不说话,就当她是默认。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敲击声,像是什么铁器,被击打,“叮”一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不但传得远,而且声音发颤,悠悠荡荡。
颜如玉只觉得心尖也跟着微微一颤,意识像被震出窍。
她立即觉察不对,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取出银针,飞快刺入穴位,速跳的心慢慢稳住。
灵魂又似归了窍。
她一气呵成,再看地上的阮仙藻,此时呆呆愣愣,像被勾走了魂。
陈墨见颜如玉不但没被震晕,还能刺针保持清醒,不由得诧异。
“你……”
颜如玉站起身,目光逼视他,音色中凉意更甚:“这点小把戏,还想拿住我?”
陈墨目光陡然阴冷:“好,自然你不怕这夺魂之音,那就得受点罪,到时候你自然就会后悔,没有被震晕。”
颜如玉缓缓摇头:“巧了,我这个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手心向下张开,一样东西,自掌心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