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卓观察着颜如玉的神色,见她神色坦然,没有疑惑更没有慌乱,一时也有点拿不准。
“什么墨先生?”颜如玉语气淡淡,“我不认识。”
“墨先生很有才学,他……”
“我家二弟也有才学,”颜如玉打断他,“有才学的人我见得多了,他算哪根葱?让我去我就去?”
文青卓火撞脑门,恨不能把颜如玉的嘴堵上,直接叫人把她拉走算完。
“少夫人,客随主便,墨先生有点特殊,不愿意让其它的人瞧见,所以……还得劳驾您一趟。”
颜如玉轻笑:“文刺史这话我听懂了,我是客,您是主,就得听您的。
他墨先生见不得光,所以就得我去。
行吧,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去显得不识抬举,那走吧。”
文青卓鼻子差点气歪,心说好好的一个漂亮女子,怎么说话这么噎人?镇南王怎么会娶这样的人?
“走啊,文刺史。”
文青卓深吸一口气,把胸腔里的火气挤出去一些:“走,走。”
一路走,颜如玉一路微指手指,一点粉末无声弹开,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香气。
文府她不熟悉,文青卓又是个有城府还有点变态的,谁知道还会不会设置什么别的机关阵法。
在路上留下记号,将来好办事。
到书房院门口,文青卓吩咐手下:“看好院子,没我的话,不许别人进来。”
“是。”
推门进书房,颜如玉目光迅速一掠,这屋里值钱的东西可不少,离开的时候怎么也得转一圈。
书架前站着个男人,中等身材,略瘦,穿着黑色斗篷,没戴着帽子,背对着门的方向。
“墨先生,少……”
文青卓话没说完,书架前的男人转过身来。
文青卓愣了一瞬,又恢复如常,继续说:“少夫人来了。”
就是这停顿的一瞬,颜如玉看到文青卓脸上的一闪即过的表情。
惊讶。
颜如玉不动声色地转向墨先生,面前的男人肤白,有几分虚弱感,手里握着本书,腕间隐约有一点什么印记。
和之前颜松说过的,墨先生的特征,都对得上。
但,颜如玉可以断定,此人不是墨先生。
一是因为文青卓方才的惊讶,二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没杀气。
那晚颜如玉看到颜松私下和墨先生见面,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但颜如玉有来自特工特有的直觉,能感觉到,那个黑斗篷遮掩下的人,很不一样。
可能外表弱,但一定有一颗狼心。
但这个人并没有。
这是玩替身游戏?
颜如玉面不改色,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找我来什么事?说吧。”
假墨先生一怔,摆手让文青卓出去。
他低声道:“少夫人,你可识得此物?”
一样东西放在桌上,轻轻往前一推。
颜如玉扫一眼,是一块腰牌令牌之类,黑色,古朴,不知是什么材质,但中间有一个“南”字。
“看着眼熟,怎么?”
“这是镇南王的东西,”假墨先生看一眼门口,十分警惕,“少夫人,我想助你们逃走。”
“逃走?”颜如玉微挑眉,“和谁逃?往哪逃?”
“和镇南王的家人,逃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假墨先生语气笃定,特别自信,“只要少夫人说得出,在下就做得到。”
颜如玉沉思:“被发配的,都是镇南王府的人,要是与王府无关,也不会被发配。
我还是想回京城,回王府,做王妃。先生既然能做到,那就拜托了。”
假墨先生:“……”
这天真是没法聊。
“我的意思是,你,还有镇南王的母亲兄弟,除了京城,回王府,都可以。”
颜如玉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一口:“所以,你是想让我做自私自利之徒,不顾别人死活,不回京不回祖籍告慰先人,一走了之?”
“墨先生,你想助我们逃走,可你没问我们,愿不愿意。”
“我只要我想,不要别人替我想。”
颜如玉把茶盏重重一放:“告辞了。”
假墨先生急忙叫住:“且慢!”
“还有事?”
假墨先生把令牌往前一推:“少夫人,这是王爷的东西,您还不明白在下的意思吗?我是王爷的人!”
颜如玉回身,看着那块牌子,浅浅一笑,手探入宽大袖子里,借着遮掩,垂眸进入空间拿东西。
幸亏她习惯做分类收纳,前些日子睡觉之前,总要收拾一通,正好把一些牌子做了归纳。
归置好的东西,不用翻找,意识可得,不过瞬间的事。
“这块,这块,”颜如玉一块块拿在手里,“还有这个,都是王府的牌子,管事的,一等奴婢的,还有护卫的,连采买的都有。你还想看哪块?”
假墨先生:“……”
颜如玉晃晃牌子,轻声作响:“墨先生,可不是拿块牌子,就能说是我夫君的人,告辞。”
本来想,总算能见一见这墨先生的庐山真面目,也好套点有用的消息,现在既然知道是个西贝货,那就没必要再多费唇舌。
颜如玉转身就走,后面假墨先生叫了几声,她都没理会。
到院门口,看到文青卓还在。
“文刺史,银票好了吗?麻烦快些,备好我们也就走了。”
文刺史勉强笑笑:“稍后就送去。”
颜如玉一走,墨先生从后窗外绕过来。
文青卓赶紧见礼。
墨先生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带路,我去瞧瞧颜松。”
颜松被安置在院子里,洗漱一新,又换了套新衣服。
刚才当众被打,尤其还当着颜如玉的面,实在丢脸,得让文家补偿才行。
正琢磨,脚步声响。
他以为是文青卓,站起来迎出去,抬眸却看到黑斗篷的墨先生,眼睛瞬间睁大。
“先生,您!您怎么……”
他忽然也明白过来,文青卓刚才为什么突然对他客气。
墨先生没答话,慢步进屋,颜松随后跟上。
还没站稳,迎面被墨先生抽一耳光。
颜松被打得发懵,怔愣道:“先生?”
“颜松,你敢泄露我的消息?”
颜松惊愕:“我没有啊,先生,实在冤枉!”
他心头砰砰跳,他的确对别人说过,但那是双峰山的大当家,现在那家伙早走了,墨先生也不会知道。
“你没有?你可去过那座道观?”
“去,去过。”
墨先生冷笑:“我的人在那里折损,只有一个信使死里逃生,他可是告诉我,颜如玉冒充我的指令,对信使下套,若不是你说的,还能有谁?”
颜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