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平静注视霍长鹤。
霍长鹤手紧了紧,又松开。
大夫人和霍长旭匆忙过来:“如玉,这不可能,我……我去问。”
“不用,我过去看看。”
颜如玉一边走,一边寻思,也没听爷爷说过,镇南王有什么妻儿,但这段历史毕竟是口口相传,也没什么字面资料,又历经这么多代,有什么疏漏也未可知。
如果真有,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现在她是镇南王妻子的身份,护着他的家人,这会儿又冒出个妻子,该如何自处?
胡思乱想间,走到前面。
颜松幸灾乐祸道:“颜如玉,你看看,她说她与镇南王订了终身,还带着个儿子。”
颜如玉不理会颜松的嘲笑,冷静看着女子。
比她要大一些,打扮也比较朴素,模样算是中上,她打量女子,女子也打量她。
“你从哪来?”颜如玉开口问。
“我叫葵娘,从边关来,”葵娘脸上泛起红晕,“这名字还是王爷给我改的,他说我像葵花一样,向阳生长,这是我们的孩子,瑞哥儿。”
颜如玉听她说完,微微点头:“既是如此,就随我去见见母亲吧。”
葵娘问:“姑娘,你是……”
“我是王爷的正妻,”颜如玉坦然,“走吧。”
葵娘笑容一滞,脚步也顿住,紧紧拉着儿子的手,似乎颜如玉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旁的孟梦凉抿嘴皱眉,想说什么,被马立羽拉住。
“走,”颜如玉转身在前面走。
葵娘犹豫一下,还是跟上。
颜松没等来好戏,有点失望,哼一声,吩咐暂时休息。
颜如玉带葵娘见到大夫人:“母亲,她说她叫葵娘,从边来,这是她的儿子,瑞哥儿。”
葵娘对大夫人行礼:“见过母亲,瑞哥儿是我和我王爷的儿子。”
大夫人都懵了,她是想要孙子,但不是这么个要法。
一把抓住颜如玉,盯着葵娘:“你……你说是就是?我从未听长鹤说过你。 ”
葵娘微红了眼:“我知道,我们是私相授受,为世人所不容,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所以一直不敢公开,王爷说等回京之后向您禀报就……哪知……”
她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摸出条帕子,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块玉佩,和一块染血的布。
“这是王爷送予我的定情信物,这块布,是从当初王爷受伤被我救起时穿的衣裳上剪下来的,这上面就是王爷的血。”
大夫人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霍长旭沉声道:“玉佩并不是独一无二,这血衣更无法证明,子嗣事大,我霍家虽然遭难,但也不能随便认亲,大哥现在下落不明,兹事体大,我们不能替他作主。”
葵娘双眼含泪,抱紧东西:“我……我出身不够好,可是……”
“这和出身无关,”霍长旭打断她,“我们不贸然认你,并非因为你的出身,我们自己现在都是犯人,谁也不比谁高贵。是因为,血脉正统,不容有失,我说得够清楚吗?”
霍长鹤目光阴沉,心在腔子里狂跳,银锭小眼睛通红,咬牙握拳,恨不能冲上去。
大夫人看着颜如玉,手上力道不肯松,生怕一松,颜如玉就走了。
葵娘“扑通”一声跪下:“瑞哥儿,你也跪下,给祖母磕头!
夫人,我们娘俩儿千里迢迢,也无处可去,好不容易找到你们,还请收下我们。
如果实在不行,那我就以死谢罪,只求你们留下瑞哥儿。”
颜如玉打量这孩子,不声不响,和当初混进来的赤童完全不一样。
大夫人岂能让葵娘去死,后退一步道:“你别这样,也别跪我,快起来。”
“您不答应,那我们就不起来!”葵娘不管不顾地就叩头,手按着瑞哥儿的头也磕。
“你不必跪我母亲,”霍长旭上前,“刚才我说过了,你再跪也是无用。”
颜如玉缓缓开口:“葵娘,别弄道德绑架这套,示弱威逼,在我面前不管用。”
“起来。”
葵娘一愣,脸涨红,万没想到,一下子就被颜如玉点破。
她垂头起身,颜如玉问道:“你就是想跟着走,对吗?”
“是的,我们……”
“那好,可以,但我把话说在前面,我们都是流放犯,没钱没势,一口吃的都得想办法,你要跟着走,就自食其力,没人惯着你。”
“好,我知道。”葵娘连忙答应。
“大嫂,”霍长旭有点急。
颜如玉摆手,没让他继续说。
俯身在瑞哥儿面前,葵娘紧张地搂紧孩子。
颜如玉轻拍瑞哥儿肩膀:“你几岁了?”
瑞哥儿不说话。
葵娘说:“这孩子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他今年四岁。”
竟然是个哑巴。
颜如玉不再多问,招手叫霍长衡过去。
霍长衡有点懵,心里闷闷的,双手抱住颜如玉手臂,小声问:“仙女嫂嫂,她们是谁?你说过,不会和我们分开的,对吗?”
颜如玉看着他期盼的眼神,点头:“对。”
霍长衡松一口气:“拉勾。”
颜如玉和他拉勾,他才重新露出笑容。
颜松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觉得无趣,吩咐上路。
颜如玉走在前面,大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五味杂陈,心慌得厉害。
霍长旭低声道:“母亲,我相信大哥,此事定有古怪。”
大夫人点点头:“我也相信。”
银锭拉着小板车,跑得飞快,跟上颜如玉。
“夫人,我看那个女子不像好人,您可别轻易被她骗。”
颜如玉反问:“为何这么说?我认识?”
“我当然不认识,不过,我观她面相,天庭窄,下巴又尖,天生一副刻薄相,王爷英明睿智,怎么会看中她那样的人?只有您这样的,仙女一样的夫人,才配得上王爷。”
对吧?小沁香和小公子就是这么夸的吧?
颜如玉蹙眉:“你还会看相?”
银锭胡乱点头。
“那你给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话太多,影响寿命。”
银锭:“……”
霍长鹤手握刀柄,心尖似被一根细韧的丝勒紧,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罢了,就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向她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