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还没开门,但里面的人已经动起来。
守着药材库房的两个人早醒了,两人都以为自己是睡了一觉,完全没意识到是被颜如玉迷晕的。
“快,开门!”一小队人过来催促。
查验过令牌,两人打开库房,开始往外搬神梦草。
“动作麻利点!”
一队人走,又有另一队人来,颜如玉和霍长鹤也跟着混入其中。
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只管自己,还真没人注意他们。
抱着神梦草跟着其它的人绕到大殿后面,把神梦草分堆放下。
颜如玉和霍长鹤转头看向身后——暗影处有几人正在值守,完全没有因为这边的事而受任何影响。
那里关押着一个关键人物。
不敢多看,颜如玉和霍长鹤又去搬草。
最后一趟,刚把草放下要走,又被人叫住。
“你们几个,留下!准备好东西,一会儿听令生火。”
小头目分发给每人一颗药丸:“都拿好了,一人就一颗,一会儿生火之前服下,谁要是丢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管。”
有人问:“这是什么?”
“放心,毒不死你们,警告你们,别自作聪明,都老实吃了。要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没人再敢反驳多问。
颜如玉捏着药丸,这种东西她自然是不吃,但能制出这种药的人,她倒是挺感兴趣,先把药收起来,回头分析一下成分。
霍长鹤把药也给了她,两人混在人群里,耐心等待。
今天阴天,天边没有破晓之光,比往日更显得黑沉无光,但大殿内和通往大殿的路上,倒是点了不少灯笼,烛火通明,越是黑沉越是显得光亮。
“当……”
又是一声钟响。
卯时到!
前面大殿门口台阶上一人高声道:“时辰到,开庙门!”
一声传出许远,门外人声沸腾,只待大门一开,就要涌入。
僧人上前,左右拦住,为首之人道:“各位施主都听好了,都到功德箱前做登记,换取号牌,按顺序进入,里面的位置也是按号牌。请各位施主遵守寺规,如有违背,休怪本寺无情。”
颜如玉和霍长鹤在后面,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也能听到大概意思。
心说这是寺庙还是大堂?架子堪比皇家寺庙了。
规矩说清楚,外面的人不退反更想进。
号令一出,顿时涌入,争相去功德箱旁边的桌子前。
桌子里面已经坐好两人,一人负责记账,一人负责收钱,或是银票,或是现银,什么样的都有。
写过钱,方能换号牌。
很快,就有人发现,出钱的多少,与拿到号牌的颜色不尽相同。
到殿门口,更发现号牌的颜色与座位前后相关。
甚至有的出钱少的,越往后越没位置,别说普通蒲团,连站都得站到殿外了。
纵然如此,也是敢怒不敢言,于他们而言,能进来已经是幸运,总比被赶出去强。
等办好号牌,都站到既定位置,又一声钟声响。
“当……”
众人都噤了声,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而殿后,小头目听到钟声,赶紧小声下令:“快!生火。”
被留下生火的人赶紧吞下药,开始拿东西生火。
生火这差事颜如玉不会,霍长鹤更不会,两人都自觉后退,负责往里添神梦草。
颜如玉看他们烧火的位置,发现这些烧火的灶洞是挖在大殿后墙上,墙体厚重,挖几个灶洞不损什么,更妙的是,烧出来的烟雾,还能通过殿内的一些小孔,飘入殿内。
里面的那些书生,神不知鬼不觉,就被迷晕。
“拜!”方丈喊道。
被分到香的书生们都恭敬行礼,手握着香,无不虔诚。
随后,低低的诵经声响起,书生们也垂首闭嘴。
与此同时,高处小孔中,冒出一阵阵薄薄烟雾。
烟雾迅速散开,在殿内上空慢慢汇聚,填满。
方丈和守在外面的僧人以及那些“临时来帮忙的人”,迅速交换眼神。
只待下一刻,这些人被迷得神智不清时,再进行下一个大动作。
然而,随着烟雾越来越浓,方丈抽抽鼻子,心里有点疑惑:是这个味儿吗?
怎么感觉有点……臭臭的?
不是说神梦草闻起来有点香,和香烛的味道相似?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渐渐的,那种味道从头顶压下,越来越浓郁,他不由自主摒住呼吸。
断断续续的,诵经的声音也停了。
书生们也闻到味道,但一时谁也不敢说什么,互相飞快左右看几眼,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找到点什么。
以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
臭味迅猛而强势地充满整个大殿,已经不仅限于臭,还开始让眼睛不舒服,熏得人想流泪。
“咳……”有人受不住,开始咳嗽起来,拿出帕子擦眼睛。
尤其是前排,距离近的那些,更是受不住。
所有人都咬牙撑着,臭得头晕,头得想吐,脸色憋得铁青,实在受不住才大喘一口气。
一口臭气倒上来,又差点臭懵,眼泪也哗哗流。
方丈站在神像前,首先受到冲击,他感觉自己被臭气全方位包围,毛孔都被浸透。
实在受不住了!
他捂着口鼻,擦着眼泪,冲出大殿。
他率先一跑,其它的书生也就再无顾忌,拔腿就跑。
刚才涌进庙门时有多积极,现在冲出大殿就有多疯狂。
香也都扔在地上,和蒲团一样被踢被踩,到处都是,刚才还庄严的大殿,现在一片狼藉。
“咳……咳咳……”
咳嗽声此起彼伏,都弯着腰,大口吸外面的空气。
不知是谁嘀咕一声:“什么那么臭啊?”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声四起,都开始埋怨质疑。
尤其是花钱多的,自打进镇子以来,银子流水一般地花出去,现在什么也没见着,反而闻了一肚子臭气。
有人问:“方丈,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何处来的臭气?”
“那是什么味儿?方丈,和我们说说吧!”
方丈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脸红脖子粗,心说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