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悟道宗的宗主和圣符山的山主在陶春柳和萧寒洲精心布置的所谓连环秘境里并没有带上多长时间,再收取了那二十多套符阵以后,就急匆匆的赶回去忙活了。
有来自二十多套符阵的加成,圣符山和悟道宗就仿佛如虎添翼一般,再也不像刚开始一样藏着掖着了。
他们大大方方的把地缘大陆随时都可能崩溃的消息说了出去,随后在万魔窟和血符门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把那二十多套符阵显摆给他们看。
万魔窟的窟主和血符门的门主下巴都差点没有惊掉。
他们表情呆滞的看着那二十多套符阵,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这个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
真实的他们都没办法再自欺欺人的真把这当做一个梦境了。
向来被人在背地里骂这老妖婆的血符门门主表情很是纠结的问道:“你们怎么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套符阵?”
悟道宗的宗主和圣符山的山主听到这话后,默契十足地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了血符门的门主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敝帚自珍吗?这是我们两派的先辈特意留给我们的——他们早就算到了地元大陆必经此劫,特意留下了应对之法。”
圣符山山主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似模似样的对着东边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我圣符、悟道两派讲究的是众生平等,行的也是互助之道……因此,从一开始我们两派的祖辈们就没打算遗弃过那些只能听天由命的世俗中人……现在好了,有这么多符阵在,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的在地元大陆崩塌以前离开了,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啊。”
厚脸皮的圣符山山主面不改色的把他们两派的长辈吹嘘得要多高大上就有多高大上。
万魔窟的窟主和血符门门主尽管见不得圣符山山主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恭维了他几回,又签订了好些不平等条约,才拿着好不容易换回来的符阵返回自己的宗门去了。
由于符阵十分充足的缘故,大家虽然,对背井离乡感到悲伤,但是心里却并不是非常的害怕。
毕竟仙师已经反复告诉他们,此行他们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是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
仙师还说那里的机缘比这块大陆要多得多,说不定他们就可以在那里寻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机缘。
大家抗拒不了这种诱惑,心里更是满满的都是期待。
时间如梭,很快就到了他们要离开的日子。
陶春柳和萧寒洲带着一众亲朋与悟道宗宗主和圣符山山主等诸多大能待在同一个符阵里,圣符山山主在对大家做最后的讲话。
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悲伤。
包括向来以冷血著称的,万魔窟和血符门。
大家都舍不得这块生养他们的土地,可是他们如今却不得不走,因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就算他们幸运地到了天元大陆又能如何呢?
谁又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谁又知道他们能不能够平平安安的在那里活下去。
大家的心里充满着恐惧和不安,以及对未来的希冀和渴盼。
陶春柳听过很多符阵运行传送途中与自己的亲人失散的悲催故事——为了避免他们也倒霉地碰上一回,进了符阵以后,她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带子分给大家,让大家绑在腰上。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有也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嘛。”陶春柳亲自给自己的两个妹妹绑带子,萧寒洲则在楚帝和喻皇后带着笑意的眼神注视中给陶春柳绑。他绑得特别的牢固,陶春柳觉得自己的腰都被他绑细了好几寸。
符阵很快就在大家的紧张等待中次第亮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好一阵的天旋地转。
等到陶春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块一望无垠的大沙漠里。而她腰上的绳结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个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陶春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惊恐万分地打量着四周。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小跑着,叫着自己丈夫和妹妹的名。
“寒洲!夏荷!冬梅!你们在哪里啊?听到赶紧应我一声啊!”
“寒洲!彤彤!芃芃!你们在哪里呀?听到赶紧应我一声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燥,泪水也不停的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喊了多久,身边始终听不到一声的回应。
陶春柳心丧若死。
她跪坐在滚烫得都可以把人的肉给烤熟了的沙子上,几近崩溃地呢喃着已经丈夫和妹妹们的名字——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他们,她应该怎样活下去!
她的心就仿佛被人挖了个大口子一样,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努力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跳上早已经用旧,却怎么都舍不得去换的飞行符器想方设法的去找那些与她失散的至亲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唯一能够自欺欺人的就是——大家好歹还在同一个世界,只要活着,就必然有重逢的那一日。
陶春柳又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抽了抽鼻子,复制了一杯水出来缓解喉咙里的干渴,眼睛却在不断的打量着四周,盼望着自己飞着、飞着就能够看到人类。
可是让她非常绝望是,她飞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所谓的人影,不仅如此,她还连一只动物亦或者一只小虫子都没有见到。
陶春柳后背不由自主的就变得有些发寒起来,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一只动物都找不到,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她不尽快找到出路的话,就算她有足够的生存资源她也不可能活下去。
因为人都是害怕孤独的生物,一个人偶尔独自待待是一种享受,但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话,那么,这就不是享受而是可怕的噩梦了。
就在陶春柳满心焦虑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居然听到前面有人再说话。
那是一种听着颇为拗口的语言,陶春柳曾经闲着无聊的时候,曾经跟师姐于凤华一起学过。
那是两个看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她们穿着麻布做的裹胸和短裤,头顶着一个瓦罐在汲水。
“巫女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真的在十八岁这天捡到了一个上天赐给她的男人!”
“要不然她怎么能做巫女呢,不过我看那男人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糟糠枕头,我打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连水缸都抬不起来的男人——”
“你这话说的也对,像我阿爹阿兄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水缸给举起来,巫女选了那样一个男人,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感到后悔了!”
“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娃儿都有了,那可就晚了。”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老气横秋的说着这些只有结了婚的妇人家才会说的话,陶春柳一时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错乱,不过她们的话到底让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希冀——从天上掉下来又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除了她陶春柳的丈夫外,还能有谁呢?
生怕自己只是空欢喜一场的陶春柳小心翼翼地醉在那两个小姑娘的生活,跟着她们一起来到了一个营地前。
这营地看上去有些大,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走动。
陶春柳偷偷从自己的储物符里翻出一套与这里人所穿衣服颇有几分款式相近的衣物,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营地里。
一进入营地,陶春柳才发现他们都在说巫女和那个被捡来的男人的故事。
他们说巫女是如何如何的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那个男人又是怎样怎样的长得俊美绝伦。
陶春柳听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好在这巫女的房子并不难转,很快陶春柳就找到了巫女住的地方。
还没靠近,她就听到一个怒火冲天的语音在大喊大叫道:“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上眼了?不论我怎样,好说歹说你就是不肯娶我?你是怕我对你不好吗?还是别的什么?”
“不,我之所以拒绝姑娘,不过是因为我心有所属也早有妻室——我相信再过不久,她就会亲自过来找我来了。”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陶春柳的眼泪都要再次流出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在门口两个护卫的惊呼声中猛闯了进去,就见到她的丈夫正一脸欣喜若狂地朝她看了过来。
“柳柳!”他用充满着喜出望外的口吻大声叫道。
陶春柳在旁边那姑娘惊疑不定的眼神注视中,三步并作两步地急蹿了过去。一把扑进萧寒洲的怀里嚎啕大哭,“总算是找到你了!寒洲!我总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