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娘一家人进来,董宋臣跟在后面,周秀娘满脸的疑惑。
“陛下,杨美人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赵竑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怎么今天有空,岳母也来了。”
今天,周平和岳母周高氏都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那个纨绔小舅子的事情。
“陛下,请你恕罪!”
周秀娘跪下,周氏母子接着要跪,赵竑感觉出来,扶起了众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周安又出什么事了?”
想起自己的那个小舅子,赵竑不由得头疼。
去年春因为言语冲撞,他一气之下,让周安去金陵讲武堂深造一下。结果,周安并没有前去,依旧在临安府声色犬马,逍遥快活。
周氏母子面面相觑,周高氏脸色尴尬,朝女儿点了点头。
“相公,是我爹爹。他在外面……”
周秀娘脸色泛红,说不出话来。
“泰山?”
赵竑惊讶地看了看愁眉不展的岳母,心里明白了几分。
“大哥,老泰山到底怎么了?杀人放火了?”
看周家人欲言又止,面有难色,估计岳父是“红杏出墙”之类的风流韵事,应该不会有其它原因。
“陛下,没有杀人放火。我爹跟一个刚解了贱籍的官妓在一起,现在就在那官妓的阁楼住,谁劝都不回家,船行的生意也不管。我们都没有办法。”
果然,周平黑着脸,悻悻一句。
赵竑微微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老丈人是春心荡漾,放飞自我了。
“老了老了不要脸,真是丢人啊!”
岳母周高氏忍不住,黑着脸低声发作了出来。
“陛下,我爹干下这丑事,还弄到了报纸上,真是让陛下难堪啊!”
周秀娘终于说到了根本上。
赵竑看了一眼周平,二人目光一对,赵竑瞬间明白了几分。
看来,他的岳父被有心之人瞄上了,目的就是给他添堵。
“秀娘、大哥,老泰山终归是你们的亲爹,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至于说影响我,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赵竑哈哈一笑,看到岳母愁眉苦脸的样子,赶紧收起笑容,又满脸严肃。
“埋怨又什么用?既然已经上了报纸,就当是宣扬朝廷的善政。你们看,要不要我让禁军去,把老泰山抓起来关上几天?”
当朝周国丈出轨青楼残花败柳。
这个标题,可是够吸引眼球的。
不过,老丈人一家三口全出动,显然不是为了老丈人红杏出墙,而是因为担心他雷霆震怒。
一入宫门深似海。周家人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陛下,不用了!不用了!”
周高氏赶紧摆手,满脸赔笑。
“陛下,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不要太劳累了。”
本来就是怕此事让赵竑发火,至于丈夫周家成寻欢作乐。自己的男人什么货色,自己还不了解。
“岳母,你也不用太在意。在外面浪上几天,泰山自会回来。至于我这里,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
赵竑给周氏母子三人宽心,心里暗暗摇头。
相比周家人,在循规蹈矩这件事上,杨意太不知轻重了。
周氏母子都是放心,起身就要离开,赵竑也是站起身来相送,猛然脑子里一激灵。
“大哥,你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事?”
周平心头一惊,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妹夫不会是要迁怒于人吧?
周氏母女知趣离开,赵竑才回到话题。
“大哥,你刚才说,岳父是和一个刚刚解籍的官妓纠缠不清。这个刚刚是什么意思?”
“陛下,官妓是年前才解除了贱籍。高定子在两浙路推行新政,朝廷官员阳奉阴违,其中更有大员公然阻挠。”
周平看着赵竑,眼神中似乎另有深意。
“他们的罪行,都坐实了吗?”
赵竑按耐住心头的怒意,轻声一句。
说到养气,他性格太过刚猛,似乎不太适合从政,更不用说成为一个国家的领袖。
“陛下,八九不离十。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吗?”
“胆子可真是大呀!”
赵竑摆摆手,回到椅子上坐下。
“不用,继续坐实证据,不要打草惊蛇。”
两浙路推行新政达一年之久,怎么官妓改为良籍,年前才刚刚完成?
天子脚下,新政推行如此缓慢,现在又上蹿下跳,阻止他挥兵北上。
保守派的势力庞大,狗胆更是包天。
侍卫进来禀报,说是徐良求见。
“陛下,要不要歇歇,先让徐副主事回去?”
董宋臣看赵竑面色难看,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皇帝正在和群臣为了权力斗法,一人单挑数人,还有祖宗家法掣肘,正如她自己所说,是戴着镣铐起舞。
不过,以皇帝的刚猛狠绝,估计不会轻易低头。
“让他进来。”
赵竑摇摇头,靠回了椅子。
这个节骨眼上,这位两浙路反贪司的大将,会不会给他带来些意外的惊喜,让他可以对症下药,清除一切的牛鬼蛇神?
“陛下,你有一位故人在宫外求见,不知你想不想见她?”
徐良进来,向赵竑奏道,神色有些怪异。
故人?
赵竑不由得一怔。看到徐良脸上皮笑肉不笑,莞尔一笑。
“故人重逢,当然要见了。”
作为两浙路反贪司的主事,徐良不会在这个时候带无关紧要的人来,但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徐姬见过陛下!”
故人进来,频频袅袅一拜,风姿依旧。
“徐姬,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赵竑感慨万千。眼前的女子风姿依旧,曾是自己的女人,脸上却有了许多风尘之色。
尘世间摸爬滚打,谁都不容易。
“徐姬,你不是有事要见陛下吗?只管奏来就是。”
徐良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装神弄鬼!
赵竑看了一眼徐良。这个家伙,这个时候还在干这些事情,是不嫌自己不够乱吗?
后宫佳丽,已经有了周秀娘、杨意、翠珠、李惟名四人,再加上一个即将入宫的贾似锦,已经有五位嫔妃。
要是再来个徐姬,那可就是六人行了。
“谢陛下牵挂,奴婢一切安好。奴婢今日求见陛下,是因为没有办法,生死一线,不得不前来求见陛下。”
徐姬小心翼翼偷看了一眼赵竑,赶紧收回目光。
如今的赵竑不同往日,九五至尊,杀伐果断,史弥远的下场就是佐证。况且赵竑日理万机,没有时间浪费在她这些琐事上。能听她一言,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心里其实是忐忑不安,赵竑会不会记仇,是不是隐忍不发,她也不知。可她没有办法,只能期盼赵竑开恩。
“徐姬,不必拘束,直说就是。”
出乎意料,徐姬是来求他办事的。看来自己冤枉了徐良,也会错了意。
这可真是有些尴尬,幸好别人不知。
“陛下,奴婢有一事要对陛下言明。奴婢曾欺瞒陛下,助纣为虐,还请陛下责罚。”
徐姬说着话,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
“哦,什么事,你倒是说说。”
赵竑微微一笑,靠在了椅子上。
徐姬要求的事,他不清楚。但徐姬要坦白的,恐怕就是当年在济国公府“卧底”的陈年旧事。
说实话,当年的事,他已经不再怨恨任何人了,也完全没有了那个必要。设身处地,一个无权无势、任人摆布的官妓,她有得选择吗?
“陛下,当年在济国公府时,奴婢是史弥远所指派,迷惑陛下,为史弥远充当细作,暗中监视陛下的一言一行。陛下要杀要剐,奴婢甘愿领罪!”
果然,徐姬丝毫没有隐瞒,把当年的秘事都说了出来。
看她微微颤抖的身子,似乎真是惶惶不安,不是装出来的。
毕竟,现在的赵竑一言九鼎,她的生死,只在赵竑一念之间。
“徐姬,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今日前来,不会单单是向朕请罪的吧?”
赵竑简单直接,不再绕圈子。
难为一个身不由己的弱女子,而且是自己曾经的枕边人,他还真没有这份心思。
“陛下,奴婢今日来,是为了救奴婢的姐姐。还请陛下开恩,救救她吧!”
姐姐?徐姬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她还有一个姐姐。
看来,徐姬以前,心里藏了不少事情。
赵竑还在沉思,徐姬迫不及待再次伏地恳求。
“陛下,只要能救出家姐,奴婢任由陛下处置,千刀万剐,心甘情愿。”
“徐姬,你今日前来,也算是忠义之人。朕想问问你,为史弥远帮凶,你是心甘情愿的吗,还是身不由己?”
看到徐姬楚楚可怜的样子,赵竑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
在美女面前,他好像没有任何杀伤力,很容易被对方打动,不管是不是甜言蜜语。
“陛下,史弥远以奴婢的家人威逼利诱,奴婢没得选。请陛下先杀了奴婢,再救家姐!”
徐姬说罢,频频磕头,赵竑苦笑一声。
“徐姬,不必如此。你站起身来,坐下慢慢说,看朕是不是真能帮上忙?”
赵竑摆了摆手,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徐良。
“谢陛下天恩!奴婢遵旨,奴婢这就一一道来。”
徐良赶紧过去,把徐姬扶了起来。徐姬小心翼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五一十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