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边境,金国境内,临洮府城南,连绵的蒙古大军兵营,人头马头攒动,煞是壮观。
城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断有成串成串的金人百姓被蒙古士卒从城门牵出,许多蒙军骑兵的马上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许多年轻的女子被捆着架在马背上,目光呆滞,等待她们的未知的命运。
城外蒙古营包密密麻麻,连绵起伏,不知多少。更有无数掠夺来的马匹集中于大营,马头攒动,各色大小,一片马的海洋。
临洮城西,洮水滚滚北去。岸边的荒草地上,数千的金国军民人头攒动,他们挤在岸边,神色惊慌。在他们周围不远处,无数的蒙军骑在马上,角弓在手,无数的羽箭已经摸了出来。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呼啸而出,急如飞蝗,人群中的一名金人老者被射翻在地,身子抽搐不止。
紧跟着,无数的蒙军张弓搭箭,射向岸边的金人俘虏,一时间箭如雨下,金人俘虏纷纷倒地,残余者慌不择路,纷纷向河畔挤去,惊恐的叫声和哭喊声在岸边飘荡。
岸边的蒙军骑兵们哈哈大笑,他们纵马而行,许多人抽出了马刀,从东南北三面迫近岸边剩余的金军俘虏。一些蒙军骑兵不断发箭,射向岸边的金人俘虏。
羽箭驰飞,连绵不断,无数的金人俘虏跳入被挤入或被迫跳入了滚滚的洮水之中,无数人被滔滔河水冲走,河面上到处都是拼命挣扎随波逐流的人流和尸体。
蒙军骑兵纷纷纵马冲入了岸边残余的数百金人俘虏,他们横冲直撞,肆意砍杀,那些跪地求饶的金人俘虏被他们一一格杀,金人的鲜血汇集成溪流,淌入河中,河畔河面上殷红一片。
数百蒙军骑兵沿岸打马而行,他们仔细打量,发现那些泅水逃窜,或抱着尸体逃窜的幸存者,毫不留情,立即射杀。
岸边的金人俘虏被砍射殆尽,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于岸边,漂浮于洮水中,无人问津。
城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城外周围到处都是尸体,恍然人间地狱。
城南的蒙军大营,一处营帐前的空地上,一个头顶和两鬓光秃秃,头后垂着许多小辫的紫袍官员被捆绑着跪在地上,面部鲜血淋漓,正在被蒙古勇士严刑拷打。
而一旁坐着椅子上,年过半百,身材高瘦,面容冷酷的的蒙古将领,正在一群蒙古将领的簇拥下,冷眼旁观这一血腥的受刑过程。
跪在地上受刑的,是金朝官员陀满胡土门,时任临洮路兵马都总管,临洮府城被破,兵败被俘。
而冷眼观刑的黑面蒙古将领,则是蒙古大汗成吉思汗麾下,被称为蒙古军中第一猛将的速不台。
速不台和成吉思汗自小便是玩伴。因骁勇善战、战功赫赫,与哥哥哲勒篾、悍将哲别、忽必来一起,被称为成吉思汗麾下“四狗”,名声在外。
南宋嘉定十二年,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速不台与哲别充当前锋,接连攻陷撒麻耳干、你沙不儿等城,迫使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逃入宽田吉思海的一座小岛中,不久病死。
摩诃末死后,速不台和哲别又向西进攻钦察人,并在迦勒迦河之战击溃钦察与斡罗思联军,杀死八万敌军,震惊东欧。
成吉思汗此次征西夏,速不台又统兵追随,一路攻城略地,直至金人陕西境内,连取部德顺、镇戎、兰州、洮州、河州诸州,掠得牝马五六千匹,攻城略地,可谓是战功赫赫。
在这位蒙古第一猛将的周围,彪悍勇猛、满身戾气的蒙古勇士环立,面无表情,杀气腾腾,也是冷眼旁观着这一血腥的受刑过程。
“胡土门,我再问一遍,降不降?”
速不台大声问道,眼神如炬,冷酷无情。
陀满胡土门,金国女真贵族,曾任太常卿、权签枢密院事,位高权重,在金国朝野之中,很是有些声望。
若是能招降此人,对征服金国大有裨益。
“想要老子降,放你娘的狗屁!我金国多少百姓被你们杀了,流的血比洮水还多。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畜生!要老子降,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胡土门虽然年近花甲,却是辛桂之性,脾气火爆,毫无惧意。
“砍了他的双腿!”
速不台冷冷一声,胡士门身子被按住,手提利斧的蒙古壮汉上前,手轮巨斧,狠狠砍下。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蒙古壮汉连续两下,把胡士门的两条小腿生生砍断,鲜血泉水般不断涌出,染红了地面。
惨叫声中,胡士门直接昏死了过去。
“弄醒他!”
速不台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丝毫不为眼前的血腥场面所动。
胡士门被水泼醒,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强忍着疼痛,蓝天白云,模模糊糊。
“胡士门,我再问你一句,降还是不降?”
速不台继续问道,人站了起来。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蒙狗,去……死吧……”
胡士门惨然笑道,热泪慢慢涌了出来。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故国的一切,他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杀了他!”
速不台冷冷一声,蒙兵上前,狠狠一斧,胡士门尸首分离,又是满满一地的鲜血。
“尸体扔进洮水!”
多年厮杀,早已经心如铁石,速不台头都不回,向大帐走去。
这些可恶的金国臣子,和西夏那些家伙一样,个个都是忠君报国,忠臣孝子,临急一死报君王,国破家亡死社稷。
这样的硬骨头,就得从头到脚,把他们统统杀光屠净,鸡犬不留。
“速不台,下面咱们该怎么办?攻打秦州吗?”
中军大帐之中,千夫长塔里开口。
蒙古大军在金境一路攻城略地,比攻打灵州可是轻松多了。
“先攻下了会州、巩州、秦州,整个陇右就都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和窝阔台汇兵一处,破了凤翔府,兵进京兆府,占了整个陕西。到时候金国只剩下河南一地,就离亡国不远了。”
速不台不动声色,冷冷说了出来。
“速不台说的对!说不定窝阔台已经攻下了凤翔府,准备攻打京兆府了!”
千夫长别里台笑着说了出来。
“最恨的就是没有攻下灵州和中兴府,这些唐兀惕狗,怎么这么难缠?”
另一个千夫长海里,不甘心地说道。
“现在切断了唐兀惕和金人的退路,就这样围着,看他们能坚持多久。饿也饿死他们!”
塔里冷笑一声,狠狠一句。
灵州和中兴府已经被围困了快一年,估计西夏人也被困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灵州城弹尽粮绝,也该出城投降了。到时候,可以好好的洗劫和杀戮一番。
“等各路兵马都回来了,先把这些劫掠的财物和马匹送回六盘山大营。然后再去凤翔府,准备攻打京兆府。”
速不台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西夏已经是落日黄昏,无需放在心上。只要再围上两三个月,削弱金国的同时,西夏不攻自破。
金境劫掠收获满满,粮食就是数十万石,尤其是掠得牝马五六千匹,正好可以弥补军中种马的不足。
想到了成吉思汗的病情,速不台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也不知道,成吉思汗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
“报!镇海他们回来了!”
军士来报,冥思之中的速不台不由得一愣。
这才出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蕃边境的那些山路,这么好走吗?宋境的劫掠,这么顺利吗?
成吉思汗南下六盘山,大军兵分几路,速不台一路攻破德顺、镇戎,及临洮路数州,后假道吐蕃边境入宋境,宣扬武力,顺便劫掠点财物。
“镇海,你是说,损失了……1400多骑!”
听到部下畏畏缩缩的禀报,速不台一颗铁石心,也“突突”跳了起来。
两个千人队,损失了1400多骑,相当于打残了。
“是!宋军火器很厉害,和灵州城唐兀惕人的一样。都能飞出几百步杀人……”
镇海眼神闪烁,说话声越来越低,跟蚊子叫一样。
速不台愣了片刻,眼光瞥见椅子旁的铁棒,直接抓了过来,轮起一下,砸的镇海闷哼一声,“噗通”倒在了地上。
速不台不为所动,劈头盖脸又砸了下去。
“你这杂种,我让你劫掠东西,你什么都没有搞到不说,还折了这么多骑。你让我怎么跟大汗交代?你这个没用的狗杂种!”
速不台铁棒砸了十几下,镇海满头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拖出去喂狗!”
速不台扔掉沾着血肉的铁棒,憎恶地挥了挥手,军士赶紧把镇海拖了出去。
速不台治军严苛,军纪森严,满帐蒙古将领人人惴惴不安,无人敢上前劝阻。
折了一千多骑,这样的惨败,难怪速不台暴跳如雷,谁还敢为镇海求情?
气火攻心,速不台右眼又开始流出水来,军士赶紧端了清水上来,让速不台清洗。
这些年南征北讨,速不台的眼疾日益严重,右眼几乎要失明,这也是他性格乖张的一个原因。
「昨天三章内容顺序没错,但章节号编错,节后再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