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竑哈哈一笑,郑重叮嘱起了妻子。
“秀娘,临安城还有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赶紧给田义介绍一个,让他快点告别童男时代!”
“京城的女子我倒留意了几个,临安城的第一美人史慧玉,史嵩之的女儿,史弥远的从孙女,心高气傲算是一个。魏侍郎的女儿,魏近愚的妹妹魏思思,古灵精怪,长相不错,也算一个。还有薛极的孙女薛晴,也都合适。”
周秀娘侃侃道来,看来真是做过一番调查。
临安城第一美人史慧玉?史嵩之的女儿,史弥远的从孙女?
我去!
赵竑暗暗起了兴趣。
这样的大美女,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看来自己太老了,已经进入“叔叔”一辈了。
“田义,要是真娶了史慧玉,你可要给史弥远称一声爷呢!”
徐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饶了我吧!再说我真要逃了!临安城第一美人,还是让给殿下,让他叫爷吧!”
田义面色发红,连连摆手推脱,就要逃离。
“逃什么逃,还当真了!”
众人哈哈大笑,赵竑扯住了作势要逃的田义。
“不能走,还有事找你们谈。”
今天出宫,不就是为了筹划的事吗。
“殿下要是娶了临安城第一美人史慧玉,也许爷孙恩怨一笔勾销。不过,官家得叫史弥远一声叔父,不知道官家答不答应?”
徐良笑的肚子疼,眼泪都流了出来。
“说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周平说着话,匆匆走了进来。
赵竑夫妻去周家的时候,他正好不在,知道后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现在可是赵竑的左膀右臂,缺不得。
“大哥,你来的正好。怎么一身的酒气?”
赵竑闻了闻,眉头微微一皱。
其实周平身上还有脂粉气,显然是去了烟花场所,不过当着妻子的面,他没有说出来。
“没有办法。要是不这样,怎么掩人耳目?”
周平看着赵竑,目光灼灼。
“殿下,今天出来,恐怕不是单单来饮酒的吧?”
“大哥,光说大实话!咱们随后再说。”
赵竑拍了拍周平的肩膀,向周秀娘吩咐道:
“秀娘,你和嫂嫂说话,让下人准备些酒菜。我和大哥他们去书房,谈些事情。”
“放心吧!我去安排。”
周秀娘点点头,看着赵竑和周平几人进了后院。
“嫂嫂,总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徐刘氏看着赵竑几人的背影,狐疑地问道。
每次来见赵竑,丈夫都兴奋不安的异常,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晚上出去寻欢作乐?
“男人的事情,咱们少管。都是瞎操心,帮不上忙。”
周秀娘强颜欢笑,其实内心很是不安。
官家大行在即,山雨欲来风满楼,她能感受到赵竑的急躁和紧张。李唐和大哥等人整天进进出出,神神秘秘,让她也是忧心忡忡。
“太子殿下精明强干,宅心仁厚,他要是当了皇帝,天下的百姓可就有福了。徐良跟着他,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颓废劲都没了。现在大家都等着太子登基,好跟着他大干一场。”
徐刘氏收回目光,感慨万千。
赵竑群龙之首,身边一群郁郁不得志、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个个都是铆足了劲,要推赵竑上位。
要是赵竑当了皇帝,丈夫肯定会受到重用,徐家也就彻底翻身了。
“殿下就是有这个本事,对身边人推心置腹,能把所有人聚在一起。我大哥还不是一样,自从和殿下一起做事,酒都不喝了,说是误事。”
周秀娘不知不觉夸奖起了自己的丈夫。
“嫂嫂,除了你,太子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
徐刘氏笑眯眯小声问道。
“怎么又说到这些事上去了?男人最懂男人。回头问你家徐良不就行了,他比我清楚。”
周秀娘莞尔一笑,赶紧岔开了话题。
“咱们还是赶紧准备酒菜吧。”
堂堂一国储君,未来的大宋皇帝,怎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进了书房,李唐在外面警戒,几个人坐下,赵竑一本正经说道,做了开场白。
“官家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得动起来了。”
周平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现在距离过年,不过两个月出头。两个月,可就要见分晓了。
“田义,张三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周平的目光,转向了田义。
张三和田义住的近,传话方便,不易被人察觉。
“殿下,张三刚刚传来消息,史弥远的幕僚余天赐,最近频频沂王府,之间还去了萧山杨家。每次都神神秘秘的。”
田义神色沉重,紧皱着眉头,徐徐道来:
“还有就是,洞霄宫的紫清道人,为史弥远炼了100颗金丹,由余天赐带回,似乎被史弥远带入了宫中。”
赵竑轻轻点了点头。不用问,赵扩修道的金丹,就是史弥远所呈了。
“徐良、田义,史弥远有没有找过你们两个?”
“当然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们一定告诉你!”
徐良先是一愣,随即正色回道。
“赵竑,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两个吗?”
田义脸色一沉,面色变的阴沉。
“要是不相信你们,我就不会问了。”
赵竑毫不在意,轻声回道:
“你们是我的兄弟。周平是我的舅哥,史弥远没有找你们,证明他以为自己掌握乾坤,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就是要借他的自以为是,一击即中。”
“田义,你多心了!”
徐良暗暗脸红,责备了一句田义。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生气赵竑的猜疑。
“殿下,我就是担心,殿前司城外的禁军,万一到时候他们大量涌入宫中,恐怕会是个麻烦。”
徐良忧心忡忡说了出来。
两宋三衙诸军皆驻扎于京都,担负扈卫帝王、卫戍都城的重任。南宋三衙诸军多在临安城郊驻扎。城东最多,城北、城南为辅。殿前司十三个军当中的精锐六军,以及水军,都集中驻扎于临安城东。
至于侍卫马军司主力五军,则是驻扎金陵,不在临安城。
临安城外,殿前司驻军7万,侍卫步军司2万,总共9万大军,就是开进来一两千人,赵竑也得束手就擒。
“谋逆之事,兵贵神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史弥远应该不会调动城外的大军,即便是皇宫里面的千余禁军,也只会调动部分心腹。对付殿下和他的二十来名东宫侍卫,光是皇宫里的少量禁军,就已经足够了。”
周平皱着眉头说了出来。
南宋御林军,所属有24班直,共有兵卒2252人,负责皇宫的禁卫工作。但这两千多人,要护卫整个皇宫,又不能太引人注目,能参与的并不算多。
以周平的估计,能有二三百人参与,已经是不错了。
史弥远在殿前司的几个心腹将领如黄仛徐贵等,都被张三的麾下盯牢。一旦他们有异动,只能痛下杀手,阻止禁军进城。
“大哥说的没错。除了殿前诸班直,史弥远来不及调大军入城。只要对付皇宫里的禁军就行。”
根据历史上的预知,结合周平的分析,赵竑徐徐说了出来。
“因为,一旦官家驾崩,史弥远怕夜长梦多,必会连夜矫诏,尽快推沂王嗣子赵贵诚上位,打我和百官一个措手不及,造成既定事实,让我没有反应和反击的机会。”
史弥远虽然势大,但他并不是一手遮天。尤其是现在赵竑已经贵为太子,下面还有皇孙,史弥远要想动他,必须速战速决,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其实很想知道,如果赵扩白天仙逝,史弥远又该如何应对?杨桂枝又如何自处?
好奇心害死猫啊。
“殿下,史弥远真的会如此胆大妄为,丧心病狂?”
田义还是不相信史弥远敢如此生猛,竟然敢矫诏换太子,重立新君。
太子,可是大宋储君,未来的大宋天子呀!
“韩柁胄都敢杀,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又算什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骑虎难下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换做你们,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对方的手上吗?”
赵竑冷冷一笑。
史弥远连韩侂胄那样的国家重臣都敢格杀,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殿下,你就说怎么办,我们奉命行事就是。”
田义点了点头,长长出了口气。
按照赵竑的估计,赵竑和史弥远之间,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只能硬碰硬了。
“我也希望没事,可以顺利登基大宝,万事大吉。但形势不由人,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流血杀人。”
如果史弥远不胡来,放弃他的疯狂,他也会尽释前嫌,让史弥远体体面面退休,富贵逍遥,颐养天年。
若是史弥远胆大包天,和历史上一样故技重施,想要废他。他就不得不奋起一搏,甚至不得已动用暴力。
把江山交到一个让他鄙视的人手里,他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任由对方鱼肉,自己难逃一死。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殿下,你在宫中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徐良心跳加速,为赵竑的处境担心。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史弥远要来硬的,我只有舍命相陪。若是迫不得已,我不介意来个血溅宫殿。”
赵竑倒是光棍。
他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妥妥的亡命徒一个。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何况他还是大宋的太子。
“可惜,我们都是外人,不能进宫。不能和你并肩作战!”
田义同样有些忧心忡忡。
“兄弟们,有这份心就行了!”
赵竑一本正经说道:
“到时候一旦有宫变,我会让人传出消息,周平会安排妥当,田义和张三一起行事。”
张三有生死与共的兄弟,周平有忠仆,到时候可能都要用上。
“那我干什么?”
徐良诧异地问道。
“你是我的朋友,现在还用不上,不要卷进来,静候佳音就是。”
赵竑看着徐良,郑重说道。
弄不好就是诛连甚广,他不想自己的朋友冒险。
“殿下,多说无益。若是你真的遭遇不测,史弥远必不得安生。”
徐良微微一笑,神色平和。
“殿下,要真是那样,黄泉路上,我自会提着大枪随后赶来。”
田义嘿嘿一笑,面色潮红。
赵竑心头一热,想说些热血沸腾的话,却卡在了脖子里面。
有些感情,并不需要语言来表达,那样反而会显得多余。
“大事未成,谁都不许轻言生死。皇宫外面,我等会力保禁军不能进入。皇宫之内,殿下也要早些筹划。是成是败,咱们休戚与共!”
周平脸色凝重,奋然说了出来。
书房门外警戒的李唐等侍卫,听的都是热血沸腾。
只要能扶赵竑上位,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是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