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自己所描述,当初他们刚上渔船,还没见到那位军阀的女儿,就冲出来几个穿着绿军装的家伙。
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噼里啪啦。
就一顿开枪。
张横非常机灵,他拉着身边的几个兄弟,给自己挡了子弹,随后拼了命的往海里跳了进去。
那天正好是夜晚,他以为能够逃过一劫,但这群军阀出来的人,本着打空子弹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把子弹全部打进了海里。
张横自然是不幸中弹了,很快就在海里失去了意识,按理来说这样不管是失血过多,还是溺死,都逃不过最终的命运。
但他偏偏运气好,“遇见”了我爷爷,在漂流的过程中,我爷爷救了他一命,并且帮他收拾好了伤势。
到这里,我都以为我爷爷只是顺手救了他一命,积阴德罢了。
但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我感到背后发凉,对爷爷的敬意又多上了一分!
治好了伤之后,张横想着回去报仇雪恨,我爷爷却告诉他,现在报仇还不是最好时机,他去了就是送死。
张横就问我爷爷,那怎么办。
我爷爷给他指明了一条路子,不但告诉了张横,那个坑害他的大佬,未来将会在哪里出现,从哪里回国,甚至还确切无比地告诉了他,那个大佬所有的家产,藏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看守。
张横听了之后,当时就告诉自己,豁出去了,反正也是贱命一条,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我爷爷却笑着告诉他,这样做就是死路一条,如果能够静下心来听他一言,自然会有出路。
张横没有拒绝。
我爷爷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告诉了张横三条路,并且把未来所有的变故,都预料的清清楚楚。
第一条路,叫伺机待发。
爷爷告诉张横,那个害他的大佬,会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单独出现在某个地方,他只需要提前蹲守,即可报仇。
其中,脱身的办法,时机,也都悉数告知。
但能不能杀死那位大佬,看他的本事。
第二条路,叫扭转乾坤。
爷爷让张横在某一天,去找那个大佬的仇家,告诉那个仇家一些秘密,张横不但会获得重用,甚至会得到更大的机会,从此以后必然能混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但代价是永远无法回国,且无法善终。
第三条路,叫投桃报李。
爷爷告诉张横,他只要偷走那位大佬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家底,去找那位姓白的军阀投靠,为他提供资金,那么张横不但能扯虎皮拉大旗,还能够受到扶持,迎娶他那天险些弄死的军阀女儿,但代价就是永远无法报仇。
这三条路,每一条都说的清清楚楚。
张横听了后,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昏,他本来就年轻气盛,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并没有选择相信我爷爷,反而觉得我爷爷在耍他,用他们那边的话来说,叫“儿豁”,气的就要对我爷爷动手。
得亏我爷爷告诉张横,如果他不相信,那就在三天后的集市上,找一个断了胳膊的背包客,问他认不认识自己,并且向他打听姐姐弟弟的近况,他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张横还是不信,但我爷爷说完之后,他却沉默了下来,选择碰一碰机会。
原因, 很简单。
这两年在外面混,他干了不少坏事,早已被国内列为了通缉犯,这辈子恐怕都回不了国。
离家的时候,他才刚成年。
当初说好了,混出名堂了,会给姐姐和弟弟打钱,供他们吃喝、上学。
但是被那个该死的大佬坑害,他不仅一分钱都没打,连信儿也没有传回去,早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所以,我爷爷的话,等于给了他希望,让他离家多年,郁郁不得志的心,死灰复燃了起来。
一个人在外漂泊,还险些丢掉性命,对亲人的思念,是无法诉说的。
三天过后,张横去了我爷爷所说的地方,在那里蹲守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然遇到了一个断了胳膊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牛仔服,长了一张东方人的脸,身上背了个摄像头,在到处拍摄。
张横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将他拦住,问对方认不认识自己,也报上了名字。
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牛仔男当场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张横的胳膊,哭的稀里哗啦,像是找到了什么宝一样。
我听到这里,就给感觉一阵疑惑,但张横接下来的解释,却让我心头明显一跳。
牛仔男告诉张横,他是从国内出来的战地记者,听闻邻国有军事变动,就特意申请出来采访,之所以认识张横,是因为他刚当上记者的时候,去过张横的老家——贫困县,采访了张横的姐姐和弟弟。
过程中他得知,张横的姐姐和弟弟曾经遭到拐卖、囚禁,姐姐因为被强奸变得神志不清,弟弟还是个正常人,只能够勉强打工养活二人。
牛仔男心生怜悯,将姐弟俩的事迹报导了出去,获得了有钱人的资助,算是脱离了贫困。
后来隔了一段时间,牛仔男再次去采访,问姐弟俩有什么心愿,弟弟就拿出了一张三人合影的照片,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哥哥张横团聚,哥哥张横已经离开他们很长时间了,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这件事情也被写在了报导上,但因为张横早就已经跑到了邻国,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牛仔男因为报导出色,本该有升职加薪的机会,但他没有选择过上安逸的生活,而是成为了战地记者。
张横听了他的话,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如同遭受了重击一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那是一种自责到极点,足以摧毁人格的打击。
如果他有本事往家里寄钱,姐姐和弟弟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样的痛苦了?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他们,是不是就能保护他们不受欺负了?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哪来那么多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