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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战鼓响起都意味着一场硝烟临近河山泣血百姓流离自古以来从未停歇
风雨中屹立百年不倒的城墙上白灏城巍然而立黑如夜的眼眸望向城下那里是中州最为强悍之国的四万雄兵寒衣铁甲刀戟雪亮六方队列整齐有序傲然神情凝刻在每一个将士脸上
沦为臣国又人丁稀少的小小昭国有什么实力足以对抗遥军呢这场战役白家率领的守方终究不被看好
“敌军主将叫卫环是遥国近年培养出的年轻将领行事果断风格以强攻为主实战阅历在遥国青年将领中算是比较丰富的看他们前列排兵情况三路都由骑兵打头阵似乎是想直接进攻”追随白灏城数年之久的副将就站在旁边把遥军情况一一道来
白灏城不动声色抬手指了指城下遥军阵中一点:“是回龙阵左路偏右处击破盾兵最薄弱的一点即可我军不需上前迎战传令弩兵架强弩绑火尾盾兵一进入攻击范围就放弩箭陈虎、刘武两位都统各率一千轻骑从两路包抄只清理余兵切勿追击”
副将对白灏城的指挥从不怀疑果不其然传令下去不到三刻遥军惊呼惨叫声隐隐传来
“终归年轻到头来还是纸上谈兵的书生将军如果对方只有这点实力想要守住都城并不困难”阴霾苍穹下平和面容露出淡淡微笑一身亮银甲仿佛是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标志白灏城侧过身目光遥望向城中最高建筑:“对了绮歌有人看着”
“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到对面自投罗网”
白灏城的话尚未问出就被打断本该在王宫里的白绮歌一身素色劲装出现眼前长发束在脑后英姿飒爽
“他走了”
白灏城没有提及名字白绮歌却知道在说谁低头笑笑没有半点惊讶神情:“果然逃不过二哥的耳目宸璟一早就走了让人发现对谁都没好处现在他没有兵权对面下什么命令都只能干看着回去大概也是喝酒睡觉”见周围人并未质疑二人间对话白绮歌稍稍靠近白灏城压低声音:“遥军粮草被护在大军中心偷袭不易倒是有一队护送土炮的人马还没赶到若能绕过遥军视线大可从后方阻截他们攻城就少一样利器了”
“这好办让许参军制定计划派出人手就好偷袭粮草这条路不得不放弃对方人多势众、守卫森严即便偷袭成功也会折损我军不少将士不值得去冒险”轻松安排好之后行动白灏城拉着白绮歌走到城垛边沿遥指城下东倒西歪的遥军大旗“绮歌你看这就是太子殿下被撤掉主将的结果现在指挥遥军的卫环缺乏经验又年轻气盛一心想着速战速决排兵布阵都以攻势为主可惜气势有余而经验不足遥军战术上的缺陷暴露无遗照这样下去要打上月余的消耗战不成问题而且吃亏的绝对不是我们”
白灏城的语言动作极其自然然而白绮歌心里终归介意他之前言行不着痕迹缩回被拉住的手
寻常兄妹年幼时拉拉手很正常可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如此亲密就显得奇怪了尽管白绮歌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但她不想让白灏城有一星半点的误会尤其是在易宸璟黯然离去之后
想起天未明时易宸璟离去的身影白绮歌有些怅然
没有争执没有依依惜别易宸璟离开时很安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他那人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而没有获得支持总会如此说他像个小孩子喜欢闹脾气一点不为过白绮歌了解他脾性因此没有过多为此纠结反正他已经答应不会冒险做无畏的牺牲对这场本不该蔓延的战争而言也许这是唯一一件能够令白绮歌安心的事
正如白灏城所言遥军似强实乱的攻击根本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一连三天下来除了增加许多伤亡将士外竟连半寸土地都未能靠近四万士兵在感慨白灏城用兵如神的同时也不由有些气馁更有心灰意冷者私下嚷嚷着要逃走不做莽夫将军下一个牺牲品
军中低沉气氛易宸璟看在眼里一声声抱怨也听在耳中虽然乐于见到白家率军固守城池但那些伤兵的呻吟和追思战友的啜泣终归让他于心不忍
“这样下去只会增加伤亡谁教你用将士们血肉来换取胜利的”
“打仗岂有不死人之理哪朝江山不是拼尽数万性命才拿下的太子殿下已经不是主将请不要干涉末将的决定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面对易宸璟的斥责卫环搬出遥皇这座无人能够撼动的靠山做挡箭牌易宸璟无从反驳只能眼睁睁看他胡乱指挥一次次陷将士们于险境之中皇命大如天纵是他身为太子也不得不低头谁让这是军中一切都听凭主将做主的地界呢
大概四万将士里只有乔二河一个与他同路之人
“白日里远远看见皇子妃在城头站着好像比北征时更健壮了些衣裳穿的也很精神不知道看见我没有”只有两个人在的帐篷里乔二河一脸憧憬丝毫不为外面吵闹所动“殿下最近还会去见皇子妃吗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易宸璟摇摇头笑容里看不出半点欣喜之意:“一开战兵荒马乱的哪有机会去见她我倒想趁这段时间回趟帝都能劝服父皇收回成命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有个机会说明这里的情况再让卫环胡闹下去这四万将士许是要折损大半”
想起被搬运回营地的一车车尸体乔二河打了个寒战喉咙咕噜一声眼神黯淡下去许多:“这仗打得忒没意思死了许多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死的要是我有机会见到皇上一定大声告诉他就说皇子妃是个好人绝对不会投奔乱党背叛遥国我愿意拿人头担保”
太子的话都不起作用一个小小士兵又能做什么呢易宸璟没有打击乔二河的热心倒了杯刚刚烫好的烈酒仰头饮下立刻引得呛咳连连
“难怪绮歌酒量那么好昭国的酒当真霸烈”苦笑着擦去唇边酒渍易宸璟换做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饮顺手给乔二河倒了一杯“二河这两天不管卫环同不同意我都要回帝都一趟我不在时如果卫环再有什么糊涂决定你就去找白将军偷送情报也好、帮他擒住卫环也罢总之不能再让卫环为所欲为教剩下的将士们白白送了性命”抬手在乔二河呆愣面容前晃了晃易宸璟露出一抹无奈笑意:“放心好了这算不得投敌就像你说的谁都不知道这场仗为什么要打既然如此何必为了没有意义的胜利增添枉死冤魂事后你就去绮歌身边吧做她的随侍或者护卫什么都行只要能替我保护她”
乔二河想了想似乎品出易宸璟话中寂寥味道红着眼圈摇了摇头:“殿下别这么说听着晦气您还要和皇子妃白头偕老、生一大堆小皇子呢我替殿下守着皇子妃算什么卖国什么的罪名我不怕反正大哥不在了家里只剩我一人皇子妃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随便谁怎么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重重拍了拍乔二河肩膀易宸璟提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炽烈酒液烧得胸腔火辣辣疼痛
他这辈子最厌恶的事就是把心爱之物交给他人然而到目前为止的短短三年内他已经三次将白绮歌托付给别人第一次是宁惜醉第二次是白灏城而这次是乔二河每一次都是他有心无力只能眼看她受苦之时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保护白绮歌的能力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自嘲笑意漾起在唇角还不等笑意散去帐外忽然传来慌张通报声:“太、太子殿下皇上有圣旨到”
“慌什么接旨就是了”
易宸璟早断了对遥皇醒悟的期待听说有圣旨到也打不起精神懒洋洋地稳坐;外面士兵与谁嘀咕了两声而后清朗声音响起:“七弟愈发没规矩父皇的圣旨都不出来接么”
嘭嗵燃着木炭驱赶潮气的小火炉被撞翻在地火红木炭一沾到湿漉漉的地面立刻发出嘶嘶响声渐渐熄灭
惊诧与愤怒两相纠缠化作复杂表情显露在清俊面容上紧攥的拳指节青白却不如脸色的铁青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易宸璟自然听得出这声音属于谁而这个人的出现也就意味着有什么阴谋在秘密进行与他有关更与白绮歌有关
帐帘掀起风度翩翩的身影好整以暇踏入帐内脸上笑容与以往并无不同看似温文尔雅险恶暗藏
“七弟是不是很意外来传达圣旨的人是我也对许久不见怕是七弟都快忘了我这个兄长还活着吧”
“你若死了我记得还能深一些”
易宸暄对易宸璟不痛不痒的嘲讽满不在乎一手负在身后忽地把圣旨丢到矮案上单薄唇瓣漫起阴冷笑意:“这份大礼七弟先收下父皇等着你回复是保白绮歌还是保太子之位呢当然我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