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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球员们和家长依次离去,魏长缨叫住了武磊和武磊的父亲武河。

正好要谈谈武磊去英格兰的事情,在酒店的大堂里,几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就在魏长缨酝酿如何开场的时候,武河率先开口了。

“魏领队,刚才你说的话,我很认同。我也支持武磊去海外发展。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东亚俱乐部不会放人。因为我们跟东亚俱乐部签了5年的合同。”武河军人出身,说话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在对待球员转会上,韩国日本中国俱乐部的态度天壤之别。韩国日本恨不得把球员送到欧洲,而中国俱乐部恨不得把球员榨出油来,有多少球员的转会都是被俱乐部搞黄的。

“明白。ww体育是个很专业的体育公司。他们在英格兰的收购基本已经完成了,估计最终发布消息应该就在月末。10月末中甲联赛正好结束,11月份罗瑟汉姆就会向东亚俱乐部报价了。在此之前,武磊只要安心踢好余下的比赛就行。”

“放心,武爸爸,我刚才在会上说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不管是用行政手段也好,还是走人情关系也好,我都会竭尽所能的让武磊走出国门。而且罗瑟汉姆也会给到东亚俱乐部一个合适的报价,绝不会让国内俱乐部亏本。武磊这次留洋,是为中国球员打一个标杆,绝对不会是贱卖。”

就在魏长缨和武磊父子交流留洋事宜的时候,两个外国面孔走了过来。

“哈喽,我是戴米勒,来自拜仁慕尼黑。这是我的助手亚瑟。”一个金发高鼻梁的老头用蹩脚的英语打招呼。

“德语,oK?我们还是说德语吧?”魏长缨试着用德语问,来自拜仁大概率是德国人吧。

戴米勒一愣,随即高兴的笑了笑,没想到居然碰到一个德语精通的中国人。

“我看到武磊在这边,所以过来打个招呼。我叫戴米勒,拜仁慕尼黑的球探,我们看了武磊最近的两场比赛,觉得很不错,所以冒昧的过来打个招呼。”

“我们考察了亚洲的几位潜力新星,像日本队的宇佐美贵史,澳大利亚的汤米-奥尔,不过武磊的表现让我们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魏长缨把两个老外来意给武磊父子翻译了一下。没想到这边还在挖着墙角,那边的锄头也挥起来了。

武磊父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能够得到拜仁慕尼黑的青睐,的确是个无形的褒奖。

“我们会继续考察武磊的表现。如果持续保持成长的话,我们能签下他也说不定。”作为球探可以去接触一些他们觉得不错的球员,用考察作为引子去激励球员的持续表现。

“戴米勒先生,介意我问几个真实的问题吗?”魏长缨说了一句,然后回头翻译给武磊父子。

戴米勒以为面前这个青年人是个翻译,或者经纪人什么的。即便他们常年考察亚洲球员,但是对于亚洲人种的脸盲也确实存在。

“您问。”

“我想知道您对于武磊的兴趣可以代表俱乐部吗?”魏长缨问完,仍然是回头翻译一句。

“当然。我可以。”

“可是据我所知,俱乐部的选人规划里如果没有类似的目标,即便武磊表现超神也是无法加盟俱乐部的。”

“呃……这个……我刚才忘了介绍,我的身份是拜仁的首席球探。我有这样的权限去向俱乐部建议一个更好的球员。”

魏长缨继续问:“那我能了解下,武磊这样的球员在您的考察顺位里排第几吗?”

“呃……大概4-5位的样子。”戴米勒很想说谎,可惜他是个“诚实的”德国人。

等魏长缨翻译完,武磊的父子也明白魏长缨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拜仁球探的欣赏,证明了武磊的实力,但是并不代表武磊可以转会拜仁效力拜仁。在转会和考察的顺位上,他也远远不够看。刚才还憧憬满满的画面瞬间被打破了。

“那以您现在的评估,假设武磊就是你想要的球员,他身价大概是多少?”

“嗯……2003年中国球员邵的转会价格是100万欧元,算上物价通胀和年龄的原因。武的身价应该在30-60万欧元之间。毕竟他的潜力和风险一样大。”戴米勒给出了属于德国人的严谨答案。

魏长缨:“那您打算考察武磊几场比赛?”

“到月底吧,他的球会似乎10月底就再也没有比赛了。你们的第二级别联赛球队太少了。J2联赛可是有22支球队参赛的。”戴米勒一副“我倒是想多考察几场,但你们的比赛没那么多”的嘴脸。让人无法反驳又无奈。

魏长缨笑了笑:“戴米勒先生,中国的职业球队确实有些少,不过您觉不觉得拜仁的球探就算再多也忙不过来,毕竟中国的一个省,就差不多有德国那么大了。正巧您过来了,我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魏长缨说完,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亚瑟突然说道:“你是中国的那个领队,魏长缨。”虽然对人名的发音并不太准,但魏长缨终于被认出来了。

“哦,对对对,你是那个中国的领队。”戴米勒终于告别了脸盲。重新起身又跟魏长缨握了握手。太丢脸了,一个首席球探居然脸盲到这种地步。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戴米勒坐直了些身子,国青队的领队毕竟是中国足协的官员。

魏长缨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推进一个工作,就是全面的考察中国的青训体系。将会成立一个覆盖中国版图的球探团队。但是不论从人员的培训或者经验来说,戴米勒先生无疑是宗师级别的。”魏长缨一记马屁悄无声息。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戴米勒大笑,不经意的还瞟了助手亚瑟一眼。

“所以,我会寻求欧洲各大俱乐部的青训部门、球探部门的合作,去共同开发中国球员的市场。”

市场,没错是市场两个字。

戴米勒瞬间听出了魏长缨话里话外的意思。整合球探资源,然后由欧洲的各大俱乐部来瓜分。俱乐部不需要在球探上花费更多的精力和财力,全由中国人自己承包了。俱乐部只要最后的核实就好了。

就好像原来是自己去田间地头采购,如今中国人会把新鲜的蔬菜打包洗干净,摆到他们的厨房。这事情有得聊啊。

魏长缨趁着戴米勒思考的时间,把刚才的意思翻译给武磊父子。两个人也被魏长缨的想法震惊到了。

武河在儿子耳边小声的说:“你爸爸用干了多年地质勘探的经验讲,这个魏领队可不是池中之物。”

“魏,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我非常支持。如果你的计划可以实施,拜仁可以作为首批合作的俱乐部之一。欢迎你带着你的球员来塞贝纳大街的训练基地。”

双方又闲聊了一会,戴米勒起身告辞,他还准备去骚扰下张稀哲。本以为打个招呼就能完事,没想到生生又聊了一个多小时。

戴米勒走后,魏长缨说:“你们也看到了,大俱乐部的确会不断的关注那些少年天才,他们也亏损的起。就和风险投资一样,我投了一个腾讯,然后投了九个不赚钱的项目。我仍然是赚钱的。但是武磊的职业生涯只有一次。走错了回头就难了。”

“魏领队,你说的对。只要武磊能在英格兰踢上球,我全力支持。”武河再次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小武也加油吧。”

送走了武磊父子,魏长缨接到了宿茂臻的电话:“小魏兄弟,晚上没安排吧。”

“我都订好票了,准备今晚就走。”

“退了退了,今天晚上不准走,去喝酒,去喝酒。兄弟给你安排。你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以后我就不认你了。”

……

山东的酒推不掉。不过魏长缨和宿茂臻也没有找什么大酒店去喝酒。熟门熟路的摸到一个偏僻的小门脸,几个人就依山傍水的吃起了烧烤。魏长缨叫上了呼延萍,没别的意思,正好呼延萍要回北京述职,正好一起走。

酒桌上有裴永久、李伟,还有宿茂臻的好友李霄鹏。

“魏哥,你说要为球员争取利益,怎么争取?”呼延萍问道。

这要是一个月之前呼延萍这么问,肯定会被宿茂臻等人轰下桌的。这酒局又不是什么新闻发布会,哪能让你问东问西的。但是没办法,这小妮子跟大家混熟了之后,就像大家的妹妹一样愈发的没大没小了。

呼延萍的问题也恰恰是众人想知道的。

魏长缨环视了一圈,这个时候酒桌上还不流行录音录像,安全的一批。魏长缨当然也不在乎,借着三分的酒意说道:“你们说为什么要留洋?”

“让他们提升水平。”虽然所答非所问,呼延萍抢答道,她知道魏长缨一定还有下文。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搞好联赛?”

“因为,联赛是根本。”

“什么的根本?”

“嗯……”呼延萍答不上来了。就好像很多人都知道1+1\\u003d2,但突然你问他为什么等于2时,他就答不上来了。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有一个答案,你们看看有没有道理?为什么要留洋,因为它决定了国家队的上限。为什么要搞好联赛,因为它决定了国家队的下限。如果一支国家队只有上限没有下限,它能冲出亚洲吗?”

显然是不能。

“大家都经历过02世界杯出线,那时候我们的上限和下限都很高,所以我们出线了。这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教练是充分非必要条件。巴西队你给教练席栓条狗,应该也能进八强,剩下的才是主教练的因素。”

“好了,再说说我要为球员们争取啥?争取的不是钱和合同,或者是什么留洋的机会。我要争取的是国家队的上限和下限不至于太低。所以只要能影响上限下限的事,我都会做。我们一直在说中国特色,中国特色,我们的俱乐部做不到盈利,不盈利又做不到长久,我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些规范起来,这样中国足球才能好。”

“屁,就凭你?!”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正好路过魏长缨的身边,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他旁边的人赶紧拦住他,跟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他一听到中国足球的事就容易生气。”

“别拦着我,我没醉。”胖子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领带松散的跨在脖子上,指着魏长缨说:“你在这说了半天留洋。你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吗?要么是大品牌为了中国市场,找个差不多的球员去留洋,然后坐在冷板凳上。最后不是看饮水机,就是当推销员。要么就是曲线转会,出去镀金,有的球员就为了脱离母队的合同,甭管在那边是个什么级别,自己到外国散半年的心,然后再转会回国。你可别唱高调了,如果都是这样的留洋,那不如不留洋。什么上限下限都是扯淡。”

“田森,田森,你喝多了,喝多了。”

宿茂臻和李霄鹏是背对田森坐着的,此时的他们已经站了起来。魏长缨说的对不对难道是你这个外行人可以评价的?真给山东人丢脸。

此时,田森和他的朋友已经看到了宿茂臻和李霄鹏的脸。

“宿指导,小鹏指导……”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靠,大神啊,被称为山东队的脊梁毫不为过。此时宿茂臻要大喝一声说“揍他”,恐怕周围的热心群众能把他们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对不起对不起!宿指导,他喝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田森的朋友立刻把他馋走了。

魏长缨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番,居然没有生气,酒也醒了几分。

宿茂臻道:“小魏兄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有时候球迷不理解也是正常的。大家都喜欢指点江山,而非躬身做事。但俺就觉得你是个实打实能做事的人,对俺老宿的胃口。”说着举起了酒杯。

举杯就得喝一轮。

“不管小魏兄弟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我能帮的上忙,山东这块咱们还认识点人。”宿茂臻又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就在这时,那个叫田森的胖子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拎了一瓶白酒。

“宿指导,小鹏指导,各位,刚才对不住了。我才认出来,您是国青队的魏领队吧。我自罚三杯,给您陪个不是,来山东了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山东人失了礼数。”田森也没废话。把白酒倒到口杯里,嘡嘡嘡连干三杯。一个口杯二两,这一下子就是半斤多下肚了。

田森抹了一把嘴角的酒,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就是个小房产中介,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看球。我也希望中国足球好。没别的,魏领队如果还到山东,一定联系我,鞍前马后的没有二话。”说完拎着酒瓶回到了自己那桌。

魏长缨此时倒是展颜一笑:“要不说我喜欢山东呢,这好客山东真的是名不虚传。”

哈哈哈,在场的人也都释然一笑。

虽然田森是个球迷,但他说的却比很多足球从业者更一针见血。总体上他说的没错,盲目的留洋并不能起到提高的作用。比如说最着名的“大众销售员”张稀哲的留洋,完全就是一场资本的狂欢,球员的噩梦。

如何避免呢?魏长缨也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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