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清的脑海里,有着原主端木栩清的记忆。
原主17年女扮男装的日子,不敢多与外人接触,不敢有朋友,活得又累又无趣。
父亲,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中,最大的温暖。
端木鸿瀚在朝中,是一位正直的太医,不论是钱财利诱,还是打压威胁,他都保持一个医者的初心。
在家中,他一位能力有限的父亲,为了护住女儿,赔上了自己的名声,押上了前程,甚至赌上了全家。
栩清来到这里之后,在与端木鸿瀚的相处中,从一些小事,细节上,也能感受到浓浓的亲情。
他不善表达,但这份父爱却十分深沉。
活了两世,终于感受到了有父亲的感觉。
父亲爱下棋,爱喝茶,从现代回来的时候,她还特意挑了一副上好的黑白玉棋子,带了上好的黑茶,红茶,白茶,绿茶,要给他一一品尝。
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给父亲看到,他就不在了,永远的离开了。
痛失至亲,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令端木栩清一股急火攻心,大脑突如其来一阵眩晕,她试图抓紧龙靖修腰间的衣服稳定自己,可是下一秒,却是彻底没了意识,整个人软了下去。
感受到怀中妻子的异样,龙靖修也是心中一紧:“栩栩,栩栩……”
善澄沉浸在痛失父亲的悲哀之中,突然听见妹夫紧张的声音,也赶紧过来查看妹妹的情况。
把脉后:“清儿这是劳累过度,又悲伤过度,所以暂时昏迷了,应是无大碍的!”
龙靖修道:“一步奔波回来,栩栩便没有片刻歇息。”
善澄看了看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妹妹:“父亲的后事,我与荣澈会安排妥当,清儿这边,还请殿下多加照顾。”
龙靖修对他点了点头。
善澄走到父亲身边,最后一次替父亲把脉,花了比平日里长的时间,终究是没有探到一丁点儿脉象。
回想年幼之时,第一次把脉,第一次感知脉象,就是在父亲的手腕上。
他仰头,闭眼:“父亲他,走了!”清泪,从眼角滑落。
荣澈已经不哭不闹了,默默将父亲背了起来:“爹,我们回家去。”
善澄慢他一步:“荣澈,我来。”
荣澈眼眶红红的:“哥,我想再背背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善澄不说话了,兄弟两小时候,都曾被父亲背在宽阔的背上,一转眼,已经是生死相隔。
龙靖修也将栩清抱起,让人备马车。
善澄道:“太子殿下不必相送,待清儿醒了,你让人护送她回府祭拜便是。”
“栩栩若没有昏迷,也定是要送岳父回府的,本宫是她夫君,自是要与她同行。”
龙靖修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婿,他是太子,这种岳家的白喜事,却是也愿意同行,善澄和荣澈心中微暖:“谢殿下。”
很快,端木鸿瀚在金銮殿被乱贼王朝沅重伤,不治身亡的消息传了出去,端木家也挂上了白幡。
徐念慈和谭小七哭得一度昏厥,灵堂上,端木家的三个儿子披麻戴孝。
因着端木家是太子岳家,来祭拜的宾客络绎不绝。
而龙靖修将栩清送回端木家之后,便也没有离开,在妻子的院子里住下,需要向他汇报政事的官员,都直接到端木家拜访。
外面哀乐声,诵经声,木鱼声,声声入耳,都过去一夜了,栩清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有些着急,将南珣找了过来。
南珣替太子妃把脉,得出的结论跟端木善澄说的相差无几。
“端木大人两天后出殡,誉恒可是也要去送葬?”南珣问。
“端木大人是我的岳父,我自然是要去的。”
龙靖修态度很明确,他虽然是太子,但也是栩栩的夫君,栩栩在意之人,他自当按照民间习俗给足尊重,尽到一个女婿的责任。
南珣点点头,也没再多言,师傅说过:当今太子,与从前的太子,皇帝都有所不同,他将来会是位有大智慧的君主,会带领大乾走向一个全新的盛世。
对此,宫中那个喜欢挑刺儿的老皇帝又有些不满了。
今日,本是康帝定好要出宫接皇后和皇贵妃回宫的日子,结果刚刚出宫门,他就胸闷气短,一群太医一阵忙活之后,得出结论:陛下身子太虚,不宜奔波。
于是,接皇后和皇贵妃进宫的任务,只能由齐王代劳了。
老皇帝回养心殿等候,将国师给喊了来:“国师,太子定于下个月初六登基,可现在端木鸿瀚死了,可会对他登基有影响?”
国师笑着捋了捋胡子:“太子殿下是未来天子,天子,自是不受民间繁文缛节所束缚的。”
“太子不受影响,那太子妃呢?端木鸿瀚是端木栩清至亲,她许守孝三年,太子登基,这封后,是不是得推后三年?”
国师一噎,陛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一直知道,陛下对太子妃不满,可这……他哭笑不得,道:“陛下,太子登基之日,是下个月初六,太子妃只需在七七四十九天内完成封后大典,就不冲撞的。”
康帝皱眉:“不冲撞啊?”怎么就能不冲撞呢?
他摆了摆手:“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高兴,不开心,哼,本以为端木鸿瀚死得挺是时候,至亲逝世,再怎么也得守孝三年吧!
结果国师居然说不冲撞!气人,传位给太子,他自是心甘情愿的,可那端木栩清做皇后,真的是哪哪儿都差!
“陛下,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回来了,在殿外候着。”小菜子进来禀告道。
“哦,回来了啊!”康帝收了令他十分不满的情绪,坐直身体:“宣!”
萧皇后和秦皇贵妃,一同进殿来:“臣妾,拜见陛下。”
老皇帝急急起身,戏精一秒上身,眼眶发红,双手颤抖着上前扶起皇后和皇贵妃:“朕的爱妃,你们受苦了。朕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你们,真的是上天眷顾啊!”
皇后不着痕迹收回自己的手:“臣妾身子不适,怕将病气过给陛下,就先回去了,陛下,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