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太子’,这四个字,令宇文洛锦一噎。
但他不生气,不辞而别,确实是他不对,沐安心中难受,也定是因为在意他。
脸上带着迷人的招牌微笑:“如今沙陀与大乾互为友邦,哪里就是敌国了?”
“现东太后还做康帝皇后之时,萧沐安就只是个挂贤职的国舅,现在更是朝政沾不上边儿,这些国之大事,宇文太子不必与沐安说。”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跟他使小性子,宇文洛锦摇摇头,心想,哄呗!
可萧沐安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来人,将萧府长孙抱来,给宇文太子看看。”
随从就像是在门口等着一样,萧沐安话音刚落,他就抱着萧晨进来了。
萧沐安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动作熟练而又轻柔的抱在怀中:“宇文太子你看,这是我长子萧晨,当今皇后娘娘都夸他可爱,长大定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宇文洛锦看着萧沐安,眼神复杂。
萧沐安看着孩子,眼神温柔充满慈爱。
洛锦深吸一口气:“沐安,一定要这样吗?”
萧沐安抬头:“那请问宇文太子,还能怎样?这是我血脉相连的孩子,我能掐死他?”
洛锦又一次被噎:“我没有要你掐死他,我知道,这个孩子,并非你本意。”
说完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如此喜爱,那他便是我们的孩儿。”
萧沐安笑了:“我们的孩儿?宇文太子将来能把皇位传给他?”
这话,萧沐安还真敢说!
但宇文洛锦不敢接啊,他的太子之位得来不易,还并没有坐稳,将来会如何,谁也不可预料。
就算他最后顺利做了沙陀的皇帝,传位于萧晨?
看他的表情,萧沐安就知他心中所想:“洛锦,回不去了,也不会有未来。你我本就是天理不容,天下人不容,从此,你做你的沙陀太子,我养我的萧府长子,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沐安真的放得下?”洛锦看到了他眼中的湿意。
“放得下,放不下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宇文皇室之人,是沙陀未来的国君,你会有三宫六院的妻妾,你会有延续血脉的继承人。恨只恨沐安不是女儿身,要不然,哪怕只能封个最低等的侍妾通房,也定要向陛下和娘娘请求,跟宇文太子回沙陀。”
萧沐安脸上在笑,可心中已是泪如雨下了。
世人都不信,两个男子会真心相爱,但他就是真的真的喜欢洛锦啊!
看到爱人如此痛苦,洛锦心中也如刀绞。
一开始他接近萧沐安,确实是有目的的,可后来的相处中,他也是真的动了心。
若不是有血仇在身,若不是还有冷宫里的母妃,若不是还有拼尽全力支持他的韦家和骆家,他真的愿意放下身份做个普通人留在京城,不顾世人眼光的与沐安长长久久作伴。
可终究是:天意弄人。
洛锦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孩子叫晨儿是吗?可以给我抱抱吗?”
“对,他叫晨儿,一个不被期盼的孩儿,但依旧是我的心头肉,或许他将来会恨我,会恨不得没有我这个父亲,但我现在依旧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他好。”
萧沐安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递给洛锦,并且细心教他如何抱孩子。
临走的时候,宇文洛锦将跟随自己近二十年的贴身玉佩解了下来,系在萧晨软软的脖颈之上。
萧沐安知道这块玉佩对洛锦的意义,曾经他沐浴都不曾取下来过:“洛锦,你……”
“晨儿是你的孩子,便也就是我的孩子,给不了他沙陀天下,也给不了你们母子日夜的陪伴,这枚玉佩,就替我守在你们身边。”
萧沐安说不感动是假的,说真的释然也是假的。
可事已至此,身份的鸿沟摆在眼前,爱不得,恨不得,偏偏还忘不了放不下:“冤家,你滚吧!”
洛锦笑了:“待我得空,再来看你们母子。”
宇文洛锦走了,萧沐安的心,更加惆怅了,很想一刀两断,从此一别两宽,可再次见到,才发现爱意不减,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随从遇安来报:“爷,夫人说,想见见小公子。”
萧沐安收了思绪,起身:“走吧,抱着晨儿,去兰院。”
兰院,是萧家给萧沐安所娶嫡妻魏柳燕的院子。
魏柳燕听从父母之命嫁,萧沐安违抗父母之命,最终也没能不娶。
成婚数年,两人都是相敬如宾,直到萧沐安酒醉被父母设计,两人才有了肌肤之亲,也是那一次,便有了萧晨。
萧沐安给不了妻妾柔情蜜意,但在生活上从不亏待她们,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
唯有得知自己与嫡妻行了夫妻之礼的那段时间,对她们起了杀心。
不过随着时间,随着萧晨的出生,他心中也慢慢释然了。
魏柳燕见萧沐安十分喜爱萧晨,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
派人去请,他就来来,魏柳燕心中更是欢喜,迎了上去:“夫君,你又抱着晨儿去何处玩耍了?”
“见了故人!”萧沐安很自然的说。
魏柳燕本想说,外面太冷了,莫要总将孩子抱出去,以免着凉,可一看,晨儿被裹得严严实实,连小脸儿蛋儿都是暖呼呼的。
不得不说,萧沐安这个夫君做得不好,但父亲是做得顶尖好的。
既然他喜爱孩子,就不防从孩子着手,修复二人的夫妻关系。
魏柳燕笑着问:“是哪位故人,我可有见过?”
“见过,以前的洛锦,现在的宇文洛锦,沙陀国的太子殿下。”萧沐安直言不讳。
这么直接,都给魏柳燕整不会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萧沐安继续道:“宇文太子将自己从不离身的玉佩送给了晨儿,说晨儿是我的孩儿,也就是他的孩儿。”
说着,他一脸慈爱的看向孩子:“真好,世上从此又多了一个喜爱晨儿的人。”
魏柳燕绷不住了:“夫君,你清醒一点可好?你们本就不被世人所容,现在他已经是敌国太子了,你怎还与他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