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走门,直接翻墙进院儿。
然后就看到院子里掌了灯,一个女子正在整理一大堆的药材,月光下,身影与脸都有些朦胧,但却莫名的让他觉得熟悉。
快三十多年了,心中从未再有过这样的激动,他怀疑是自己没睡醒,眼睛花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薛孟昌眼眶红了,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有一点儿的动静,打破眼前梦都再也梦不到的画面。
蜀都天气比理水好一些,但晚上还是有点冷,墨泱本进屋去给夫人拿披风去了。
突然感觉到院中有人闯入,她冲了出来,拔剑对墙:“大胆贼人,找死!”
端木栩清本十分专注的在用系统评估这些药材的积分,同时也看看这些本土药材之中有没有可以克制本土病毒的,听见墨泱呵斥,也猛地抬头朝墙上看去。
只见墙头趴着的人翻身下来,一双充满热切的双眼盯着她,话却是对墨泱说的:“姑娘莫恼,自己人,我是老薛。”
这人的眼神好生奇怪,怎么感觉他又想哭又想笑,再配上这副脸,真的好丑,端木栩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墨泱侧移两步挡在她面前,冷声呵斥:“姓薛的,你想干什么?”
薛毒医执着于宫中兰嫔,莫不是想对夫人不利?
“墨泱小心!”端木栩清一把拉住墨泱后退,她看到薛毒医的手准备使小动作,说不定是要用毒。
这是薛孟昌遇到敌对者的本能动作,端木栩清喊这一声,将他喊回了神。
瞬间将毒药放了回去,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脱口而出:“娘亲莫怕,小昌不会伤害您。”
端木栩清瞪大了眼睛,墨泱依旧一脸戒备,这个薛毒医是要耍什么花招?
薛孟昌一脸小心翼翼,眼中依旧带着热切:“娘亲,是您吗?”
眼前女子一身白衣,长发披肩,一方薄纱丝巾蒙面,那双眼睛,与他儿时记忆中的娘亲一模一样。
是他的幻觉?还是娘亲转世了?
端木栩清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问我?”
声音有些不像,娘亲的声音总带着点嘶哑,薛孟昌道:“娘亲,您摘下面纱,与小昌一见可好?”
卧槽,去你大爷的,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妙龄女子,被一个近四十的老男人喊‘娘亲’,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大胆!”墨泱说着就提剑冲了出去。
好在薛毒医无意伤她,只是躲开:“娘亲,快叫你的婢女住手,小昌若是用毒,她不是我的对手。”
端木栩清一个头两个大,好在这时靖王回来了:“何事?”
薛孟昌一个闪身跳到了靖王身后:“龙王爷,你回来呐?你府中这女子是谁?跟我娘亲长得一模一样。”
这回连靖王也黑了个脸:“放肆!”
“我没有放肆,真的,小时候,我娘亲就长这样!”薛孟昌一脸正经。
端木栩清‘唰’的一下扯下面纱:“你有病吧,老娘两辈子加起来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啊!”
关键是,还这么丑,将来若是他与誉恒的孩儿基因突变到这么丑,她怕是会气死。
面纱摘下之后,好像确实有些不像了,眼前的女子的脸型比他娘亲脸上的肉要多一点儿。
薛孟昌皱眉,抬手,隔空挡住她的脸,只留眼睛,又像了,特别是这愤怒的模样,就跟他年幼调皮时,娘亲生气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可认识薛芷兰?”
“我姓端木,不认识薛芷兰。”
“哦,你也姓端木啊?那你娘亲可是姓薛?”薛孟昌继续不死心的问。
这世上姓端木的人,又不只端木太医一家,并且,皇帝都说了端木若兰是端木家的最后一个女儿,所以听说眼前女子也姓端木的时候,薛毒医一点儿也没多想。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眼前女子究竟是与他娘亲有渊源?还是苍天垂怜,让他的娘亲转世来了。
“我娘不姓薛,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哦!”薛毒医有点失望。
“你来有何事?”龙靖修蹙眉。
“找你们啊,待我睡醒,你们都不在了,龙王,你说过,我若是找到吴渤宗,你就当我是一伙儿的。”
旁边焰阳满头黑线,还一伙儿的?又不是当山贼。
靖王问:“吴渤宗现在何处?”
“前几日他一直在蜀都最大的妓院,这几天我出城找你们去了,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今儿天太黑看不见,明天我就能找到人。要不,我还是先同你们说说他弄来这毒?”
此人态度还算诚恳,眼神也不带闪烁,靖王决定暂且信他:“厅中说。”
薛毒医一脸的笑:“娘亲可要也跟着听一听?”
端木栩清一噎,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娘亲。”
“嘿嘿!”薛毒医呆蠢一笑:“你真与我娘亲有几分相似。”
端木栩清深吸一口气,不想与神经病说话,转身就往厅中走去,若不是想知道此毒的来历,她一分钟也不想跟这脑残待在一处。
薛孟昌笑着问靖王:“龙王,这小娘子可是你的红颜知己?”
“你当真不认得她?”靖王双眸微眯,问。
“我见过她?”薛孟昌一头雾水反问。
“她便是本王的夫人。”靖王盯着他的眼睛,说。
薛孟昌瞪大眼睛,之前他还真没注意龙王身边所带女子的长相,只记得两次她都是穿的男装。
头次遇上的时候,他在与龙王打斗,还差点被杀了,当时满脑子都沉浸在龙王身后有高手的事情上,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关他屁事儿啊?
第二次,一路骑马回京,龙王都将那女子藏在身后,他也没去留意。
直到今日一见才发现,她那双眼睛怎么长得那么像他娘啊?
“龙王殿下……”他还想问点事。
被靖王打断:“你若再胡言乱语对她不敬……”
不等靖王说完,薛毒医赶紧一脸诚恳的表态:“不敢不敢,老薛绝无不敬重夫人之意。”
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娘亲,他哪里会对她不敬呢?
薛孟昌自知不是个好人,因为教他做好人的那人,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