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沐?”端木栩清看着她,用疑问的语气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榕沐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整个京城的人都不可能认得她,今日是带着诚心而来的,所以也没打算瞒着。
抬手,将挎在肩上的包袱往上提了提:“当年榕沐落难,幸得恩人出手相救才得以活命,榕沐发过誓,此生定要报答恩人,可恩人不愿留下姓名,只道是若要报恩,便报去靖王府,所以榕沐来了,还望夫人成全。”
她满脸满眼的真诚,栩清看了看她挎着的包袱,猜到眼前站的是谁了。
惊讶于她那与从前没有半点相像的脸,也惊讶于她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敢回京城来,还惊讶于她可能已经猜到那日出手帮她的是谁了。
但栩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是带着点轻笑:“我家王爷高风亮节,德才兼备,王府中的人也是个个一身正气,许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难得你还记得恩情,想着回来报恩。”
榕沐当即跪下,对着栩清磕了个头:“再造之恩不敢不报,请夫人留下榕沐,榕沐定当全心忠于王府,忠于夫人。”
二丫一看,也赶紧跟着跪下,磕了个头:“二丫人笨,但手脚勤快力气大,请夫人也收下二丫吧!”
刚刚跟着牙婆来的时候,她就听那些姐姐们说了,靖王爷是好人,府中仆人也不复杂,只要不偷奸耍滑,就不会跟其他府中后院的丫鬟一样,动不动被打杀被发卖了去。
瑞雪也跟着跪了下来,磕头道:“瑞雪从宫中出来,董礼节知进退,也定能好好服侍夫人,请夫人留下瑞雪。”
她十二岁进宫,吃过太多太多的苦才熬到了能活着出宫的年龄,见识过太多的薄情男子,她不想嫁人,也不想回到家中看兄嫂脸色过活。
一个大龄的女子,无依无靠独身一人太过艰难,所以寻了昔日旧友帮忙,想找户干净的大户人家做嬷嬷。
许是运气好,刚好遇上靖王府招人。
靖王是大乾的战神,为了心爱之人连皇帝都敢得罪,得了赐婚还放出话来说此生不纳妾。
没有姬妾的后院就不会有各种阴谋,所以她来自卖自身了,希望能一辈子追随靖王妃,也让自己此生有个依靠。
“小松子。”
“哎,奴才在!”小松子一脸笑的上前。
栩清道:“先将三人安顿下去吧!”
“是!”小松子猜到,夫人可能还要跟王爷商量一下,带着三个挑选出来的婢女下去了。
未来王妃挑选婢女,王爷坐在一旁全程陪同,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现在人全部带下去,龙靖修放下茶杯:“栩栩可是决定留下这三人了?那第一个什么木,可是有什么问题?”
“誉恒,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上次离开蜀都之前,我潜入承王府救了一个人吗?”
龙靖修瞬间想到了:“裕宁侯府世子?”
“对,应该是她没错了,她背着的包袱,是我当初留给她的,此事我只同你说过。”
靖王凝眉仔细想了一下:“为何她的容貌,跟之前没有半点相似?”
原裕宁侯府世子穆烨嵘文武双全,深得圣心,虽然私下没什么交集,但龙靖修在朝廷之上还跟他打过几次照面。
女扮男装,也不至于容貌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这个人,能不能留?”
靖王笑了一下:“栩栩如果觉得可以留,便留下来。”
“可是她会给王府,给你带来麻烦吗?”
“京城皆知穆世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又何来麻烦一说?”
这个人若真的是曾经的穆世子,也真的愿意追随栩栩,那倒是一件好事。
栩清皱着眉头,这个穆世子还真的是胆子大哩,好心帮她一把,让她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活下去,她倒好,半年不到,拎着包袱又回来了。
还有那张脸,是人皮面具吗?
栩清有些好奇:“不如将她单独叫来问问?”
靖王轻笑点点头:“好。”
主子一时也没说这三人留还是不留,小松子暂时将人带去后院儿,找了个屋子给她们。
刚刚安顿下来,有小厮过来找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松子看了那背着包袱的女子一眼:“你,跟我走。”
榕沐点头:“是。”
到了正院厅中,只有靖王栩清,以及他们身后站着的铭扬墨泱。
靖王开门见山问:“穆世子?”
榕沐看了看王爷,再看了看他身边坐着的女子,恭敬跪下:“穆烨嵘在半年前已葬身于承王府的那场大火了,奴婢榕沐,谢夫人再造之恩,从此愿追随夫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果然!端木栩清笑了一下:“起来吧,不用动不动就跪,你怎么知道是我?”
“在皇家农场的时候,榕沐见过跟着靖王的小公子,您当时站出来替奴婢说话,奴婢记得您的眼睛,后来承王府,您蒙面,但最后却说若是报恩,可报去靖王府。现在京中盛传,靖王妃便是以前女扮男装的端木栩清,所以榕沐斗胆猜测,那天夜里救我的,也定是夫人。”
“你很聪明!那你的脸?”
“榕沐从小不是闺阁女子,也曾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奇人异事,听闻南疆有换脸术,便去了那里,王爷夫人请放心,榕沐这张脸是真的,不是人皮面具,因此,定不会给靖王府带来麻烦。”
原来是这样哦,端木栩清看向靖王。
靖王知道,栩栩这是等着他做主:“你虽出生高贵,但那已是前程往事,若是有心留下来,以后就只是靖王妃身边的丫鬟,会有极大的落差,你可有不甘?”
“奴婢懂得自己的身份,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请王爷放心。”
靖王点头:“望你说到做到,若是有异心,本王有的事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榕沐下去了,端木栩清笑着道:“誉恒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吗?”
“栩栩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