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天色已经大亮,整个皇宫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龙靖修看着巍峨的宫殿,心中感慨万千,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太多,幸得栩栩相助,他最终胜了。
再看向身边的人,满目柔情:“栩栩可是累了?让墨泱先送你回府,待宫中事情处理完毕,父皇醒来,我便回来陪你。”
按照亲王的正常娶妻程序,他是有好几日可以陪伴娇妻的,可现在看来,只能先委屈她了。
“我不困,也不累,你还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栩清闭眼了许多次,系统显示的都是那句话,她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去,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可是现在整个皇宫乱成一锅粥,皇帝昏迷不醒,一切都还等着誉恒做主,她连要如何跟他开口,做个短暂的告别都不知道。
只想尽可能的多陪着他,多看看他,将他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龙靖修抬手擦了擦她花猫一样的小脸儿,只当这是新媳妇受了惊吓,舍不得有片刻要离开夫君,笑得宠溺的道:“好,那栩栩便跟着我,若是累了,随时与我说。”
栩清点点头:“嗯!”
两人先去了冷宫找到贤妃,将她送回贤灵宫。
贤灵宫已经烧得满目疮痍,而红嬷嬷和另外两个婢女,真的靠着躲进水井而保住了一命。
贤妃拉着栩清说了许多话, 栩清面带轻笑的应着,却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三个被龙端崇下令放火的宫殿,最惨的是慈宁宫,太后与宫人们被烧得卷曲成一团一团的黑炭,靠肉眼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毕竟是自己的祖母,看到如此惨烈的画面,龙靖修的眼眶红了。
若是从前,取一点人体组织拿给系统分析,马上就能还原死者生前的样貌。
可现在,栩清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握了握夫君的手,以示安慰。
龙靖修一把将人拉进怀中,弯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栩栩,我心中有些难过。”
栩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面对亲人的生离死别,其实所有语言劝慰都是苍白的。
“誉恒你不能倒下,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
龙靖修深吸一口气,是啊,他必须打起精神,宫中还有许多事要善后。
皇后的坤宁宫,也烧得黢麻黑一片,令人意外的是,皇后和她的两个心腹都还活着,但此刻也是撕心裂肺的喊着痛。
萧皇后的头发烧了一半去,半边脸也是惨不忍睹。
确认皇后还没死,龙靖修便离开了,文武百官都还焦急的在金銮殿上等着。
龙靖修将昨夜发生的事简要与大臣们说了一遍,就去了皇帝的寝宫。
大哥说,皇帝刚刚醒来了片刻,直呼着胸口又闷又痛,用了些安神的药,又睡去了。
这次惊吓伤了皇帝的根本,用通俗易懂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吓出了心脏病,栩清觉得要恢复起来,可能会有点难了。
从皇帝寝宫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跪在门口的齐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天色渐暗,靖王才大致将宫中的事安排好,但皇帝没有恢复正常,他还不得离宫,只能在宫中休息。
小松子心疼主子,大婚前两日,就熬了两宿处理好营中事务,大婚当日没能闭眼片刻,又接着奔波。
现在见主子稍微得空,他赶紧端来膳食:“王爷,您与王妃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奴才去打点热水来,一会儿您擦擦身子。”
靖王身上有好几处都受了伤,是不能触碰生水洗澡的。
栩清拧了毛巾要替他擦洗身子,被他拉住小手:“栩栩也辛苦了,你躺下歇息,我自己来就好。”
栩清摸了摸他已经长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可是我想给你擦洗身子。”
龙誉恒心中一暖,松了手:“好!”
衣服褪去,他‘太’字躺在床上,任由贤妻替他擦洗身子。
栩清本想同他说两句话,可刚刚开了个头,床上的人就响起了微微的鼾声,睡着了。
端木栩清自己,其实也已经强撑到了极限,系统已经提示好几次:六号实验人员许箐,请尽快进入睡眠模式,接受调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小松子,小松子!”
“王妃,奴才在。”
“纸,笔!”说着,已经哈欠连天,眼泪汪汪了。
小松子赶紧去拿了笔墨,看见主子的状况不太好:“王妃,您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栩清点点头:“你出去吧!”然后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强打着精神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誉恒,等我!”
她确实干涉了朝政不假,但没有违背社会道义,更没有杀人放火,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是五号那样的结局。
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希望惩罚完了之后,还能让她继续使用这套系统,继续回到这个时空,这个朝代。
那言情小说中的‘我走之后,希望有人代替我给你幸福’都是扯蛋的,栩清只希望龙誉恒幸福,只能她来给予。
所以哪怕说她自私也好,她也一定要留书,让誉恒等她回来。
丢下毛笔,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走到床边,往龙靖修身上倒去,脑海中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端木栩清彻底失去了意识。
龙靖修刚刚进入深度睡眠,突然一个软软暖暖的身子砸在身上,他瞬间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自家小妖精,他哭笑不得,直接抱着她滚了半圈,将人放在床的里侧,然后搂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屋外响起焰阳的声音:“王爷,皇上醒了,请您过去。”
龙靖修睁眼,外面天还黑着,他问:“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刚入卯时。”
“好,本王稍后便到。”
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恬静的小脸儿,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轻将手臂抽了出来。
起身,更衣,洗漱,再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大步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