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李沅连连摆手,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首先说我个人,我很喜欢马姑娘,你美丽又善良,惹人怜爱,谁要是能得姑娘垂青,那一定是修了八百年以上的福运。如果姑娘愿意,我当然万般愿意娶你,过了春闱的考试,我就去央求父母提亲。但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得不嫁给我,你懂我的意思吧?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守口如瓶。”
“我愿意!”
“嗯?”
“如果不是看上了你的人,我就是死在这,也不会进袍子里和你抱在一起。记得我昨日的话了么,我们土家姑娘,心系在在哪个汉子身上,就一辈子不会改变。”马静妤一双美目直直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无限温柔。
本来气氛被说的无比浪漫,李沅肚子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一下,在寂静的小屋格外清晰,倒是让两人回到了现实。
李沅在小草屋翻找有没有可以吃的,天亮了倒真找到了一点收获。马静妤见李沅在屋后拎进来几个长条形状的东西,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红薯,烤着吃最是味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城镇,我们填饱了肚子就上路去京城,你爹他们得找急了。”其实这里应该是一处大户人家的田地,顺天附近只有大户人家小量种植红薯,当做蔬菜食用。小草屋之所以挂了红薯,主要是红薯方便保存,也能生吃,挂在草屋做值守人的干粮。
李沅把火又生起来,把红薯埋在火堆下面,马静妤看他忙碌,也在边上打下手帮忙添柴。见火生了起来,李沅交代马静妤看好火堆,自己拿了草屋的一个瓮子出门找水。实在口渴的不行,两人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李沅才取水回来,直接用昨晚烘烤衣服的架子移过来,将水瓮架在火上烧水,等水开了,李沅把火稍稍移开,取出红薯。火里煨熟的红薯,外表看起来黑不溜秋沾满柴灰很不好看,但外皮一剥开,里面金黄的红薯肉出现,香气四溢。马静妤看着情郎忙前忙后,有条不紊,绝对想不到作为少年读书郎这么能干,心里甜蜜蜜地,只是沮丧自己插不上很多手。
其实之前的李沅,也是湖南普通农家出身,考上大学才在北京立足,生活常识和动手能力都是很强的。
两人在茅草屋里,就着粗碗喝水,吃着烤红薯,也其乐融融。两天来从被挟持到跳水逃命,没有任何整理收拾,头发蓬乱,发髻未梳,衣服邋遢,在火盆边上用手弄柴火剥红薯,难免将柴灰弄到脸上。吃完红薯,两人互看一眼,相视一笑,全是花猫脸。
马静妤心想,山里姐妹们流传的“董永遇仙传”故事,七仙女和董书生在凡间的百日姻缘,也不过如此吧。
吃饱喝足,两人准备上路去京师,临行前李沅用干草绑了两个红薯,带走了一个装满水的小瓦罐,在草屋地上用没有烧净的柴炭写上:“路过宝地,借用贵居,来日十两银子奉上。”
李沅笑着说:“咱们多亏了这个小草屋,将来遣人来问了草屋主人,加倍回报。”马静妤却说:“真小气,咱们两个的救命屋哎,我看得给一百两,不,一千两,要亲自来拜谢才显诚意。”
其实十两已经不少,也不清楚这间草原主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若是普通农家突然得了一千两银子未必是好事,还不如细说长流给人家报答。
李沅打趣逗她:“怎么,这么快就开始驳相公的意思啦?”马静妤面上大窘,心里却是高兴:“将来嫁了你也不是要事事听你的,再说了,这不还没提亲呢。”
按照建奴是往东走走海路逃回辽东,现在应该在顺天南部和天津交界附近,李沅看了看风向,冬天应该是西北风,往上风口的方向走应该就能到京师城内,就是不知道七叔湘琴他们现在何处。
两人往西北方向走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碰到有人家,心中暗自庆幸,昨天幸亏寻到了那间小草屋,不然在夜里漫无目的地乱走,非得冻死在路上不可。
昨夜两人落水的河流叫永定河,在顺天府南面形成了一大片叫东淀的滩涂,附近自然是没有常住人家的,只有一些田地庄园,主家都是顺天府的富贵人家,冬日里很少派人来值守。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开始见到行人,路人见李沅两人衣衫混乱,倒有一些热心人上前盘问。两人只谎称兄妹,路遇流贼,刚逃出贼手,要去报官。
很快有人通知里长,引到镇上,这座市镇叫做信安镇,离京师也就二十余里。听说两人是石柱马祥麟将军独女和来京师参加会试的举人老爷,刚从建奴手里逃脱,镇上南城兵马司的吏目大喜过望,赶紧让人快马去通知南城兵马司的指挥,将两人迎接入兵马司设在信安的据点。
马祥麟在雄县女儿被挟持后,一方面自己带人跟随建奴马队,一方面派心腹入京呈报兵部和五城兵马司,七叔宝庆两人也没有更多办法,跟着马祥麟一起跟在建奴的后面。
骆养性的锦衣卫因为被马祥麟放走了到手的建奴谍报,自然不乐意再管解救人质的事,入京叙功告状去了。
京师的兵部接到马祥麟派人来的报案,非常重视,倒不是建奴探子有多重要,而是马祥麟的身份。石柱宣慰使虽然是三品官,但边陲的土民问题向来是不容轻视,石柱这么忠君爱国的土司势力更是朝廷重点嘉奖的对象。
因此虽然兵部的堂官未必多么瞧得上石柱的土民头领,明面上对他的报案必须重视起来,几道命令也是派人传到了各路通向辽东的关口,严加盘查之类的,实际效果他们就不管了。
而五城兵马司更是鸡飞狗跳,兵部的大人可以搪塞敷衍,而在京师有缉盗职责的五城兵马司没法敷衍行事,尤其是负责京师南部地区的南城兵马司。要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五个头儿才是正六品的小官,受巡城御史刁难不说,还得受厂卫的气。
所谓干最累的活,受做多的气说的就是他们,他们如何好得罪正三品的马祥麟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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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天仙配》故事董永是个书生,解放后才将他改成了农民,大概的原因你懂的。
天津,朱棣起兵地,永乐二年才正式命名了天津,意思是天子经过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