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祗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者,情相待也。故意气至广,得一人焉,可以不孤矣。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神相告也。故学问诚深,有一候焉,不容终秘矣。
回乎!尝试与尔仰参天时,俯察人事,而中度吾身,用耶?舍耶?行耶?藏耶?
汲于行者蹶,需于行者滞。有如不必于行,而用之则行者乎,此其人非复功名中人也。一于藏者缓,果于藏者殆。有如不必于藏,而舍之则藏者乎,此其人非复泉石间人也。
则尝试拟而求之,意必诗书之内有其人焉,爰是流连以志之,然吾学之谓何?而此诣竟遥遥终古,则长自负矣。窃念自穷理观化以来,屡以身涉用舍之交,而充然有余以自处者,此际亦差堪慰耳。
则又尝身为试之,今者辙环之际有微擅焉,乃日周旋而忽之,然与人同学之谓何?而此意竟寂寂人间,亦用自叹矣。而独是晤对忘言之顷,曾不与我质行藏之疑,而渊然此中之相发者,此际亦足共慰耳。
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与尔也。
惟我与尔揽事物之归,而确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迁,而只自行其性分之素。此时我得其为我,尔亦得其为尔也,用舍何与焉,我两人长抱此至足者共千古已矣。
惟我与尔参神明之变;而顺应无方,故虽积乎道德之厚,而总不争乎气数之先。
此时我不执其为我,尔亦不执其为尔也,行藏又何事焉,我两人长留此不可知者予造物已矣。
有是夫,惟我与尔也夫,而斯时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写完之后,李沅仔细检查这篇文章,看文字里有没有讳词,这可是直接断送前程的事情。不能有本朝所有皇帝的御号、庙号,也不能出现圣人孔孟的名字。
写毕《论语》答卷,继续后面的《孟子》,到了傍晚,点上蜡烛,一气写完,答完《孟子》才吃晚餐。
吃完东西,李沅小解了一下,想想尿壶便盆边上就是食篮,真是精彩……
李沅吹灭蜡烛,让自己包裹也黑夜中。
外面尽管没有月亮,但有考棚溢出来的烛光、有望楼上高挂的灯笼,时而也有巡绰监门官带领士兵路过的灯光和脚步声。
看向寂静又被紧张空气压抑的夜空,他竟然有些出神。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现在也不孤单了。有易州的父母,有宫里的姐姐,还有那个小宫女赵蓉儿……有湘琴和谢宝庆,有七叔,当然还有马静妤,有好兄弟卢象升。
我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的,什么李自成张献忠,什么努尔哈赤皇太极,我都不怕你们。我有多你们几百年的见识,我要打败你们,为自己,也为身边的亲人、爱人、友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自然醒来,昨天晚上似乎下过一阵小雨,答题的案板外沿有一点潮湿,还好自己早就将试卷笔墨收拾到了里面。
这苦冷的日子,熬的是人的精神,也是在熬身体,往届就有不少的举子,第一场答的漂亮,同考已经基本要取中了,但索要第三场的卷子,发现没有,人实在病的厉害,昏倒到考棚里,只能抬出去做弃考处理。
等李沅将《大学》题和《易》题答完,已经在第三天的中午,《易》是他的本经,从打腹稿到下笔差不多用了一天时间。写完之后呼呼大睡,所以交卷是被巡逻兵士叫醒的。
交卷的时候,院内已经掌灯。受卷官坐在至公堂上,有监试官监督,考生自己来交卷,因为交卷晚,李沅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受卷官先核对李沅的身份,再仔细看试卷有没有污损、截角、针眼、图案等记号,确定无误后,发给了李沅有受卷官关防印的照票,凭着这张照票,如果阅卷的时候说找不到他的试卷,直接找受卷官问罪。
受卷官收齐试卷后,将统一交予弥封官。弥封官会将试卷上名字、籍贯等个人信息反复折叠,订固糊名,并加盖印章,只留下考生的编号,比如李沅是“北易云七”,卢象升是“南书吕三”,然后准备一张空白卷,红笔写好相对应的编号,留待下一步誊录。
誊录官不但要在朱卷上用红笔誊写试卷原文,还要表明原卷上有多少涂改的字,以给内帘的考官们真实反映墨卷的状况。誊录完成之后,还有对读,看誊录官是否有誊录错误,一旦发现错误,用黄笔改正。
当然,这一切的步骤不是由几十个官员亲自完成,五千多考生,这几个官员人数再多十倍他们也完成不了,具体的事情自然是安排了杂役书吏来做。但试卷上每一个步骤都必须有主管的官员本人签字确认,出了问题,他们是第一责任人。
完成对读后的朱卷、墨卷送到外收掌试卷官处。外收掌官员接到试卷之后,会再次核对朱卷、墨卷的编号,确认无误以后,将朱卷与墨卷分开,墨卷存放在外收掌处。
本届十五位同考官,朱卷将按照五经房考的数量比例分为十五束,每束同经。因为现在会试按照南北中分榜录取,比例是南五十五、北三十五、中十,所以每束也要大致按照这样的比例,真是一场浩繁的工作。
分好之后分别标号,加盖外收掌官员关防后,送入内帘聚奎堂。
十一日晚上内帘的考官们还要如初八一样出考题,十二日,他们就将用手中的蓝笔决定考生们“可取”和“落”的命运。
——————————————————————————
写的好累。。。
李沅的《论语》题答案抄的清代韩菼会试答卷,要开熏自己来答会试卷,真的做不到啊。
韩菼,康熙癸丑科状元。。。
感谢书友的推荐票,基本是大家一票两票投出来的,感谢你们的陪伴。感谢“一生永慧”兄,你的12票是本书收到的最大单笔推荐,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