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阴兵穿着黑色铠甲,头上戴连着面具的头盔,把头面整个罩住,完全看不清模样。
他们腰间挎刀,步步逼近,随着走动,铠甲发出锵然声响,在这腾腾雾气中,分外骇人。
田知府手下那些人,还没动手就先吓得腿软,手中刀纷纷掉落。
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雾气有毒,没过多久,他们就觉得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偏田知府是清醒着的,又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倒下。
他眼睛几欲瞪裂,却无计可施,从绝对的把握,转变成无限绝望。
阴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昭雪浅笑:之前就告诉你了,阴兵改换日期,就是为引你上当,日期能改,难道地点就不能改了?
你……田知府不解,他们为何会听你的?
南昭雪没回答,阴兵左右一分,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金色铠甲,腰间配剑,正是卢俊淮。
田知府怪笑一声:哈,果然是你!阴兵是你搞得鬼!
不错,是我,卢俊淮毫不犹豫地承认,你能怎样?
田知府咬着牙,要强撑着一条腿站起来,不想输掉气场。
还未站稳,封天极一脚踢在他伤处,他闷哼一声,又跪下去。
你!他怒目而视。
封天极剑尖一指,南昭雪道:好好跪着,要么就趴着,再敢站起来,就砍掉你的腿。
田知府闭上眼睛:胜者王侯败者寇,我输了,任由你们处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南昭雪和封天极商议一下,把人带去善堂。
卢俊淮挑出两个,亲自带领着,把田知府的手下带回去。
他们就是些普通衙役,对田知府的事一无所知,待他们醒来,就由着他们以为是遇上阴兵,被南昭雪救回好了。
到善堂门前,南昭雪微抽一口气。
善堂门前的牌匾被砸得四分五裂,大门也掉了一扇,剩下的那扇裂条大缝,晃晃悠悠,眼看也保不住。
玉空大师闻讯赶来,把他们迎进去,不用他介绍,南昭雪也猜到,是百战干的。
罢了,由他吧,出出气也好。
把人押进去,田知府的兄弟也被押过来,哆哆嗦嗦,头也不敢抬。
田知府看他一眼,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多余的人退出去,封天极坐在主座。
田知府微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太白的人,你是谁?
田彭祖,枉本王在来之前,还曾向王妃夸赞你,你把本王的脸,都丢尽了。
田知府眼睛霍然圆睁:你……
卢俊淮扫他一眼,心里平衡:看看,震惊的不只自己。
你在边关,也算忠义之士,为何回到徐州,要做这种卖国勾当?
田知府眼睛渐渐泛红,眼底充斥着仇恨:为何?为何!王爷问得好!这么多年,我也经常问我自己,为何?
因为,因为我在边关厮杀,因为我在保护别人的时候,我的妻儿,竟被逼死!
那个老知府,为什么会推荐我?还不是因为心中有鬼!
他的侄子害死我妻儿,让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我这么多年浴血奋战,为的什么?王爷,你说,我为了什么?
封天极眉心微蹙:这些是你自己查到的?
当然,那个老家伙怎么会把实情告诉我?我查了许久才查到,若非我坚定报仇,若非我每夜提醒自己,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溢出泪。
正好此时,西梁的人找你,你就同意了?
田知府闭闭眼睛,胡乱抹一把:没错,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早晚都是个死,我当然不能让别人好过。
可这个卢俊淮,手握兵马,不好对付,我就白天做个好官,让百姓觉得我好,晚上做个鬼,把粮食掏空,想办法慢慢除掉他。
正好,你们来了,我便加快速度,让耿卫长变本加厉,让你们看见,卢家本就与朝廷不对付,他又一贯目中无人,自然不会分辩半句。
田知府看向南昭雪:我听说,王妃在临州行事果决,想必处置个卢俊淮也不是什么难事。.五
卢俊淮脸黑如锅底。
南昭雪手指轻抚琉璃戒,差点气笑:上回把本王妃当刀使的人,怎么样来着?
惨着呢,百胜接话。
闫罗刀到门口:王爷,王妃,有信到。
信是卓阁老写的,是关于上次田彭祖信件的补充。
封天极和南昭雪迅速看完,低声吩咐百胜。
百胜迅速离去。
田知府不知道他们是要干什么,但心莫名加速,预感似乎有什么要发生。
南昭雪目光看向田知府的兄弟。
他鼻青脸肿,牙齿被打落好几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那你说说,祸害了多少少年?
我……我……这家伙吓得趴跪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
封天极问田知府:他的事,你知道吗?
田知府无所谓的笑笑:知道。
就任由他如此?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没有家人,别人死不死,与我何干?
封天极按下怒意:你可后悔。
田知府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外面脚步声响,百胜带着一个人进来。
此人瘦弱,脸色灰白,身上还穿着囚服。
田彭祖,你看他是谁?
田知府睁眼一扫:不认识。
你自己说!
囚犯跪下,低声道:我姓吕,是原老知府的侄子。
田知府一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谁?
我是老知府的侄子。
不可能!田知府挣扎一下子要站起来,腿上一痛又跌回去,不可能,我早已经亲手杀了那个王八蛋!
你杀的,是假的,封天极把收到的信扔到他面前。
田知府把信捡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又从头到尾来回看好几次。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个老东西,一定是撒谎,撒谎!
南昭雪对囚犯道:你继续说。
囚犯低着头,嚅嚅道:我……我和邹田氏是在那年秋天认识的。
她让我帮她往边关写信,说她男人在边关。
田知府手指哆嗦,眼睛赤红,滚出大颗大颗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