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大胜赌坊迎来一位大主顾。
一主一仆。
主子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乌发金冠,浓眉大眼,穿紫貂毛大氅,腰侧还系着一条白狐大围脖。
通身的气派。
身边的小厮那叫一个聪明伶俐,别看长得一般,但一笑一动一说话,那魅力绝对能补满容貌上的短板。
他们直接被迎进贵宾房。
别的不说,光是这待遇,还有那位主子身上的衣裳,就足以让一楼一众普通赌徒红了眼。
什么来头?这么大气派。
没听说吗?京城来的。
难怪,八成是个有身份的,没听见吗?问叫什么名也不说。只说叫什么……老七。
对对,我听见了,谁叫这名?还是有身份的,说的八成是家里的排行吧?
哎,我说,他腰侧怎么挂着条大围脖?该不会是京城新兴的什么打扮吧?
这可没准,别管是不是新打扮,你们看他紫貂大衣的成色,还有那条白狐的成色,可真是一流。
问题是……这会儿也没到穿这个的季节啊……
这话一出口,遭到其它人一致鄙夷。
不是哥几个瞧不起你,你要有钱,有紫貂有白狐,你也穿!季节是关键吗?
就是。
哎?下不下注?
下,下!
百战不怎么会赌,但他是天生武者,不但有神力,眼力和听力都是极佳,光这一点,就是稳赢。qs
以前在军营,封天极这边是不允许赌钱的,不过,胡思赫在时,倒是允许年节时小赌怡情一下。
百战这方面的天赋,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自那之后,封天极军营中就多了一个新的惩罚方式:谁赌钱,被发现之后,不打不骂,直接和百战对战。
文斗,就是赌钱;武斗,直接上家伙。
这两种都不好斗,为了保命,几乎都选择文斗,但选择赌钱,就要一直赌,赌到钱输光,连带一个月军饷。
文武斗,百战都勇冠三军,从无败绩。
连胡思赫也闻讯赶来,带着屡战屡捷要一决高下,最后三人都铩羽而归。
所以,百战今晚毫无压力,何况,他得到的任务是,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输大或者赢大之后——闹事。
百战和时迁进入赌坊,封天极和百胜也去和暗卫会面,这一天得到的消息有点多,必须要尽快理顺清楚。
他临时之前,让南昭雪好好休息。
南昭雪却不想浪费时间,封天极说是不急,把崔夫人的事放在一边先不理会,但此事到底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天不打开,一天就难以放下。
思及此,她叫上玉空大师,骑马去城外。
玉空大师迎着夜风,瑟瑟发抖:我这……这不是背着萝卜找着让人去擦吗?万一他觉察出我不对,这可怎么好?
你怕什么?我说你是真的就是真的,他一个老和尚,你不必怕他,再说,你就不会先入为主?我倒觉得,是他有问题。
玉空大师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好。
扬城外的寺庙不少,原来香火最盛的也不是这一座,但就因为这个空了大师来了之后,这间寺庙才一跃成为最大寺庙。
两人下马,此时寺庙早已经关门,南昭雪也没叫门,让玉空大师看看地图。
这边,有个侧门,咱走这边。
两人到侧门,应该是平时僧人们出去采买或者去后山的小门,关的相对较晚,也无人看管。
顺利进入,找到僧人住的院子。
空了大师是高僧,住的是独院,到院门口,先往里看看,院子里一片安静,只一盏油豆灯映着窗纸。
进院子,到廊下,仔细听听,无人说话,到窗下点破纸,往里看。
一名老僧正坐在桌前吃东西。
南昭雪:??
打个手势,玉空大师深吸一口气,迈步往里走。
阿弥陀佛。
老僧吓了一跳,抬头仔细打量。
来人也是个和尚,年纪比他要小一些,红光满面,胡须水亮,身上穿着僧衣,身材高大,颇有几分气派。
寺庙中时常有云游的僧人来借宿,这也是佛门里的规矩,但一般都是在前面,小和尚们就给安置了,怎么这位跑到他这来了?
贫僧空了,敢问阁下是……
玉空大师眼珠子转转:咦,这老和尚没认出他?
今晚云游到此,特来打扰,玉空大师开启一本正经地胡说模式,听闻空了大师在此,不来拜会,实在难安。
空了大师双手合十:客气,大家都是出家人,不必客气,请坐。
玉空大师目光往桌子上一掠:一碟煮蚕豆,一碟煮花生,还有点黑乎乎的,好像是豆干什么的。
就这?
难怪这和尚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空了大师察觉他的目光,略带歉意道:这几日寺中香客多,忙碌起来就无暇用膳,一天下来,才吃点东西。
僧人一般过午不食,要是没点特殊情况,这么晚了还在吃东西,是说不过去。
玉空大师一听,更觉得他可怜。
真是辛苦了,玉空大师在他对面坐下,你继续说。
……
不知阁下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
玉空大师听他一口一个阁下,感觉不太对,僧人之间互称,是这种吗?
不过,玉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干脆忽略。
贫僧自来处来,去往能去之处,宣扬佛法。
真是让人敬佩,空了大师倒杯茶,贫僧前些年也在外游历,这两年才留在这里。
玉空大师顺势问:哦?不知你都去过何处?
空了大师眯着眼睛,似是在感慨回忆,说了几个地名。
玉空大师在地图上搜了搜,都什么破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这空了大师……真的假的啊?
难道,也和他一样,是自己人?
会不会是机构等不到他的消息,又派人来了?
玉空大师心头一阵激动,抿一口茶压住,故作镇静地说:去过的地方不少,那敢问大师,依您看,放眼天下,挖掘机……哪家强?